【朝露】第二十三回 望燕飛星 #4

「破軍星大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酆都老叟聽聲辨位，抽著手上的旱煙，咧開了嘴笑道：

「最近大人殺的人可真是不少，那股子血腥味兒，比起閻王坑這些沒日沒夜在做生意的弟兄們，依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膽！」

持刀架頸的衛兵見酆都老叟姿態輕浮，正欲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驀然一股巨力轟然擊中他的胸前鐵鎧，整副身子瞬間騰空而起，朝後撞倒在地，他狼狽地連滾了數圈，全身疼痛欲裂，彷彿筋骨都被拆散了。

「把刀撤了。」

在剎那間出手的，正是破軍星。其餘兩名衛兵，瞥見那倒地衛兵胸鎧上凹陷成一個拳窩，拳窩內還有三個被利器穿透的小孔，若是方才那拳打得實了，只怕身穿鐵鎧也會當場斃命，當下連忙撤去長刀，退立至一旁。

「老叟，這屍體是怎樣來到閻王坑的，交代清楚。」破軍星語調依然冷峻。

酆都老叟晃了晃腦袋，深深吸了一口煙。

「稟告大人，大約一個多時辰前，老朽的手下原本正忙著燒著炭火，處理到手的生意，卻發現有一具無名屍體，不知何時被藏在了炭窯旁的柴堆裡，原本，還以為是哪個冒失鬼，把送來的貴客給落下了，所以便把這貴客送入了窯中。」

「也算是老天有眼，當時老朽的二當家恰好巡查到此窯，聽聞了此事，立馬讓人把貴客給拉了出來，只可惜，貴客已然面目全非，老朽聽到貴客身上的甲冑不懼烈火，此外更有兩把短刀插在甲冑的背心上，心知這名貴客定然非同一般，這才把托人把勾陳君大人給請了過來。」

「只是沒料到，勾陳君大人查驗之後，竟然召來鐵衛軍，把老朽的閻王坑給全數拿下了，當真是誤會一場，誤會一場。」

酆都老叟衝著勾陳君的方向，投以一抹令人憎惡的怪笑。

「短刀在哪？」破軍星扭過頭來。

勾陳君從懷中取出一個由白緞包裹的小布包，打開之後，入眼的確實是一對作工精細的短刀，剔透無瑕的刀刃上已然遍佈乾涸的血漬。

破軍星的目光凝神細察，似乎亟欲找出短刀上的些許破綻，來驗證出這對短刀乃是敵人刻意偽造，藉此混淆視聽，但最終，他卻只能承認，眼前這對短刀確實是自己徒兒的佩刀。

破軍星沉默片刻，驀然間，右足朝地上重重一跺，沉雄內力頓時洶湧迸發，如海潮般的震盪朝四面八方而去，連酆都老叟所坐的藤椅都差點被掀倒。只見破軍星仰首抬頭，一股令人驚心動魄的怒吼聲便轟然而發，周圍的鐵衛軍和閻王坑鬼卒只覺頭暈目眩，耳鼓爆響欲裂，紛紛抱頭掩耳，痛苦慘叫起來。

這陣怒吼有如龍吟虎嘯，聲波穿天透地，令煙榕胡同內雀鳥驚飛，貓狗奔逃，連居住在此的百姓也為之駭然色變。

最終，直到破軍星一口真氣用盡，這怒吼好不容易才停歇下來，但身旁的勾陳君已然站立不穩，酆都老叟更是癱軟在藤椅上，難以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