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夜摩氏,狐媚妖艷的美女,手持一把月牙型的斬魄鐮刀,長髮與披肩飄揚著,一身幽冥色衣衫將她襯的更加令人心底發寒。
斬魄鐮刀上沾滿了無數的血跡,而鐮刀後端掛著一名女子,女子原是一身溫暖的鵝黃色卻被血色染成了慘黃。
「羽氏的咒陣果然厲害,困死不少我宗之人,但也還好,困了我宗人我才能踏屍而來。」
夜摩氏毫無感情的將斬魄鐮刀半弧型揮動了一下,而少女也隨著這揮動無力的摔飛在地面,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月明!」
見心愛的女子如此慘狀不知生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就想拔腿奔到她身邊。
但此時倒在血泊中的黃衣少女,用著全身唯一能動的手指輕比了一下,制止了少年的前來,少女眼前滿是血液糊了視線,她十分吃力的看向少年嘴角輕揚,她手指沾著血緩慢在地上畫著。
少年懂黃衣少女的意思,他忍住自己的衝動,直狠狠的盯著夜摩氏。
「千百年來,仙魔兩不侵犯,為何今日要挑起戰火!」
「因為我倦了,不平了。為何你們能住在要山有山、要水有水的仙境中,而我們卻只能待在那幽暗的九幽裏!?為何你們能經歷輪迴,而我們卻只能生不如死!?」
「那是妳們自作自受!同為神獸,妳們卻甘願墮魔!殘害生靈、嗜血如麻、毫無宗門之情,天道又如何容妳!」
夜摩氏輕蔑的笑了起來,看著四周繁華富麗的街景,心中就又再燃起一股怨火。
「何為天道?誰又是天道?又憑什麼你們是仙,我們是魔!又憑什麼你們是正,我們是邪!不是都說天道好輪迴嗎?那這次該輪我做主!」
「如讓妳做主這天下不就生靈塗炭,淪為無窮地獄!」
「地獄?」對於少年的指責,夜摩氏可不能接受。「隨著自己喜愛,追求貪嗔愛慾痴有何不對?難道你們沒有?」
這話令少年臉色一僵,啞口無言。
「如果沒有貪嗔愛欲癡,那奈何江的結界是如何被打開?」
夜摩氏瞄了倒在一旁的黃衣少女一眼,嗤鼻一笑。
「如果沒有貪嗔愛欲癡,為何你如今會心如刀絞,恨不得把我挫骨揚灰?」
是啊!他的確無法做到忘去七情六欲,也的確想將眼前這女人大卸八塊。
「楊修,不如你我連手操控輪迴,共享長生啊!」
少年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好壓制自己那股熊熊烈火,恨意、殺氣不停的充斥著他的心。
「我宗雖還無法忘卻俗事成神成佛,但守護蒼生、維持天下大義之心還是有的!更何況我宗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對於少年的拒絕夜摩氏並不意外,因為眼前這少年可是飄渺宗宗主、神獸族之首,白澤後人。
那可是通達天下事、明辨萬事物且道德高尚的祥瑞神獸啊!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守護你那所謂的蒼生!」
既然道不同那就無需再費口舌!
夜摩氏臉色一沉,鐮刀一揮,四周即變幽暗,再一揮,幽冥之火燃遍周遭。
原夜摩氏所在之處只剩虛影,人已到了少年面前,鋒利的鐮刀也從天劃下。
少年早有準備,稍退半步,發起靈力凌空接住落下的刀尖。
見少年空手接刀,夜摩氏有些意外。
「你那把斬妖除魔的赤霄劍呢?」
「對付妳,不需要!」
少年發力彈開那把斬魄鐮刀,這力大又猛,夜摩氏難以抵住被彈翻了一圈。
但夜摩氏實力也不容小覷,在翻圈的同時也一連向少年發了幾道刀氣,並順勢優雅落地並將手中鐮刀朝地劃了一個圓。
「沒有赤霄劍,你殺不了我!」
話一畢,圓裏召喚出窮奇,並朝少年攻去。
而少年快速結起手印並朝天一舉。
一頭有著雪白毛髮,額生二角背有六翅的白澤騰雲而俯,朝窮奇的頸向狠咬而去。
白澤與窮奇撕咬攻擊,每下都震得有天崩地裂之勢,雷鳴閃電接踵在四處落下,林立的屋舍一棟棟被擊得粉碎。
少年與夜摩氏也打得天昏地暗,兩人實力相當,刀光劍影的你來我往的攻防著,兩人在幾輪比拼下都已遍體鱗傷。
倒在血泊中的黃衣少女吃力的用手指劃下咒陣的最後一筆,並勢死如歸的淺抹一笑。
「以血靈為介,召我神族。」
少女咒語一成,面前的血咒像有了生命似的活了起來,以十分快速的光痕朝永生湖而去。
血光之痕遁入湖中,不一會在夜摩氏半浮空中的湖面下開始捲繞了起來,湖面形成了一片漩窩。
這現象讓半浮在空中的兩人震驚了一下,湖水突然用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形成一柱柱的水牢將夜摩氏困住。
夜摩氏也不可能坐以待斃,正打算揮舞鐮刀破陣時,突然一道道天雷劈向夜摩氏,夜摩氏怎能吃如此虧,她惡狠狠的回身看向水牢外。
黃衣少女正站在神獸精衛背上,用著自己的血在半空劃咒。
少年這一看,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冷顫從腳底傳達了上來,她是想赴死啊!
「月明,妳瘋了嗎!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少女依舊有著那不懼的淺笑。「她說的對,沒有赤霄我們根本殺不了她,我們只能將她封印在這永生湖底。」
「那也應該是我做!」
「天下蒼生需要你,活下去。」
黃衣少女堅定赴死的決定讓少年簡直要發瘋,他不要天下蒼生,他只要一人相伴一生!
「我只要妳活著!」
少女嫣然一笑,這一笑如春風撫面的輕柔又美令人難以忘懷。
「這一世幸得你所愛,可否再等我一世?」
血光一閃,鐮刀破空而來,血跡四賤,黃衣少女由腰一分為二。
「月明!」
「楊修,在我咒陣消散之前,你知道該做什麼!別負天下!」
少女垂手墜落,留下最後一句話,沉入湖底。
少年緊咬著下唇,心像被撕裂似的,他想跟著她一起去死,但使命卻又要求他不准死!
揹負著她的期望、天下蒼生的祈望。
他用手刀割破自己的手掌,快速結下血印朝天一頂。
「用我之名,借天地之靈,護蒼生之眾!」掌心向湖面一震。「封!」
永生湖的湖水像沸騰似的翻攪後形成一巨大水柱將夜摩氏沖飛上天,隨即而來的是頭頂壓下的結印,結印用著雷霆之勢向下俯衝而來,將夜摩氏重擊到湖底,巨大的衝擊將整面湖水震的四溢而出。
被鎮壓住在湖底夜摩氏狂笑了起來。「用一池永生湖鎮壓我,用藍城所有生靈祭我九幽亡靈,你還認為你贏了嗎?」
少年定眼一看,永生湖之水瞬間乾涸,遠方八處接連升起結印之光。
這光是各處鎮壓凶獸的結界,但與此同時藍城方圓百里的草木立即枯死沒了生氣,風捲著黃沙而來,掩蓋了曾經的美景。
「你以為這是結束嗎?不!這只是開始。」
夜摩氏最後的聲音隨著風聲傳盪在被黃沙覆蓋的藍城中。
這如詛咒般的聲音繞樑於耳,眼眸中的火光漸漸熄滅,失去了往日的光亮轉為淡然。
回憶拉回
少年依舊是那名少年,他來到那座決戰的石橋上,橋雖已斷垣殘壁,但還是可以從遺骸中看出曾經的富麗。
少年眼神依舊沒有波瀾,他踏上石橋向另一端走去,曾經是清澈如鏡的永生湖,如今只留黃沙殘積及巨大的結印痕跡。
少年來到高聳的峭壁前,向上望去看不到盡頭,只有黃沙迷了眼。
他縱身一上,踏著空直直向峭壁頂蹬去,登頂一望,古城的全貌盡收眼底,再向稍遠處看去,在黃沙絕地的邊上,有著一座縱向連綿的山脈,山脈下不遠能看到零星的燈火,再向遠方看去,能看到中原聖雪山的山影。
在少年身後不遠處,赤霄劍佇立在那,原本該是透明通透的劍身,如今卻呈現的灰白色,還不時微動著,像是個做錯的小孩在瑟瑟發抖,伴隨著低沉的劍鳴聲。
少年回頭看著赤霄劍說著。 「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也守護中原太久了。」
原寂靜的黃沙絕地,一陣陣麒麟低鳴,精衛長啼的聲響,響透了整個黃沙絕地,夜空中,出現無數隕落的碎星,不停朝聖雪山輪迴門方向墜去。
少年看著無數劃過夜空的碎星感嘆的說。
「此局未終,輪迴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