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雲月 無眠夜-第三章. 夢迴舊年(下)

更新於 2024/06/01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又回到那個雨夜,依然是滿地血水,仍舊是那些哀鳴,少女夜無邊站在大宅第的院子中,提著單刀全身腥紅,張狂而瘋癲的仰天狂嘯。

她雙眼赤紅,如傳說裡的夜叉,奮力踹擊在地上爬行求救的身軀,滂沱雨聲掩蓋不了恐懼的哀號,夜無邊冷酷的低頭看地上的人。

『死了?!哈哈…死了?!』她瘋魔似的笑著。

『我…我不知道她騙妳…是她說妳強逼於她…我…』富商面無血色,嚇得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按著肚子上的傷,血泊卻無濟於事的持續擴大,他膽破魂飛,豆大的眼裡淚水狂飆,劇痛讓他失禁,只能任人宰割的恐懼讓他毫無反抗餘地。

屎尿、血液、脂肪、泥巴、雨水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夜無邊臉上盡是暴虐的殺氣,她冷厲的眉眼帶煞,鄙夷得像是在看小蟲,揮刀斬去富商的腳踝,對更淒厲的哭嚎視若無睹,徒手插進富商肚子的傷口,抓住他的腸子向外扯。

『她怎麼死的?!』夜無邊凶神惡煞般,毫無憐憫的步步向後,富商如蛆蟲般扭曲痙攣,口吐血沫雙眼翻白,沾滿血的手徒勞的抓向虛空,卻怎麼也無法阻止這樣暴虐的兇行,嘴裡已經沒辦法講出像樣的句子,只是啊啊啊的哭叫。

誰來…誰來阻止這個沒有人性的瘋子!

整個大宅子只剩他一人苟延殘喘,滿地死屍鬼氣森森,自然不可能有人來讓他解脫,最後還是夜無邊失去耐性,一刀送他上路。

夜無邊面如寒霜,甩下手裡溫熱的腸子,抹去臉上被噴濺到的血,殘酷無情的踢爛富商的臉,才終於心滿意足的離開宅子。

那富商的宅子太大,夜無邊又是挑暴雨的夜晚行兇,風雨聲掩蓋了她殺人時的動靜,夜黑風高的雨幕更讓她的身影被隱藏起來,沒有人知道她溜進去、也沒有人看見她出來,加上朱漆大門緊閉,過了好幾天後腐爛的屍體發出惡臭,有人來敲門卻無人回應,報了官差來巡,這樁滅門慘案才終於被發現。

可已過去多時,所有證據都被雨水抹去,根本找不出線索緝凶,那知縣又是個昏庸無能之輩,竟就將此事懸在那裡放著不管,草草處理屍體後就任其地荒廢,成了那鎮上人人繞路而行的凶宅,知道那家族曾多麼繁榮的人無不唏噓。

誰也沒猜到,兇手光明正大的在街上亂晃,夜無邊對滿天飛的謠傳全沒興趣,只是打聽著她想知道的事。

輾轉詢問過多人,才得知那女孩被葬於荒山上,夜無邊穿過荒煙漫草的小徑,好不容易找到那沒有墓碑的墳,土上已開始冒出青草,要不是她觀察得很仔細,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墳墓,說是個土丘還比較貼切。

『…這就是妳想要的?連塊墓碑都沒給妳,小妾?我看賤奴才是他要的吧?』夜無邊站在墳邊,嘴角勾著薄涼的淺笑,沉聲冷問。

烈日當空,照得她有些暈眩,像是陷入了什麼迷幻境地,周圍的事物重影紛紛,強烈的失重感讓她站不穩,她膝蓋一彎重重跪下,單刀掉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妳甚至沒能活到我來殺妳!』夜無邊用力抓著地面,嘶吼著。

她要復仇、她要殺了背叛她的人!

可她就這樣輕易離世,什麼也沒留給她。

甚至沒給她報仇的機會,痛快乾脆的走了。

她再也不存在於任何地方了。

夜無邊無法解釋這種無從宣洩的憤怒,反正一開始便沒打算留她活命,死了還替自己省事,可就是不對,就是錯了。

…是沒能滿足復仇的慾望嗎?夜無邊瞳孔晃動,憔悴而發狂的笑著。

--不,是沒能跟她要到一個解釋!

夜無邊焦躁的抓著頭髮,仰天大吼。

『…告訴我!為什麼出賣我!為什麼啊啊啊!』

空山寂靜,草木被風吹響,夜無邊的嘶吼突兀的粉碎幽靜,遠遠的回蕩著,驚起林間的許多飛鳥,振翅聲遙遙遠去,夜無邊還是得不到回答。

當然沒人回答,想必她屍骨都化成水了,誰來回答?

夜無邊的笑容越來越難看。

死了,再也看不到了,沒有了。

『哈哈…沒有了…』日夜的煎熬、百般的思念與怨氣化為液體,從她充滿血絲的眼裡流出來,滴到地上,瞬間被土壤所吸收,沒留下半點痕跡。

她想看她、想再聽她說話、想問她好多事。

她想殺她、不想聽她扯廢話、想讓她嚐嚐被出賣的滋味。

夜無邊腦袋亂成一團,相悖的意念糾纏拉扯,像是鐵鍊從胸腔增生,綑綁她的五臟六腑、束縛她的身體,令她動彈不得,夜無邊似乎連活動指尖的力氣也喪失了。

她整整在那裡跪了一天一夜,像塊石頭動也不動,落葉掉到頭上她不予理會,空洞的凝視著墳墓,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裡,身影落魄而滄桑,彷彿丟了魂的屍體。

-------------------------------------------------

夜無邊滿身冷汗的驚醒,徬徨而狂亂的左顧右盼,全身的傷疤似乎隱隱作痛,好半晌她才想起,距離那個日夜已經過了十年。

她狼狽而疲倦的按著臉大口喘息,那天之後她就養成了奇怪的習慣,沒有抱著人睡覺就會重複一樣的夢境,不管是酒醉也好、病得起不了身也罷,只要獨自入睡,她就會夢到那些往事,像是靈魂被永遠囚禁在那裡。

夜無邊彷彿覺得自己陷在一片無窮無邊的泥沼中,污穢骯髒的泥濘攀附在她身上,鑽入她的五官,滲進她的肺腑中,漸漸吞噬掉她的存在。

而她無力對抗,只能遙望不存在的遠光,在深沉的沼澤底部徒勞的掙扎。

她貪婪而用力的將空氣吸入肺裡,卻難以抹滅那惡臭的氣息,只是讓五臟六腑發出不悅的疼痛,夜無邊用力抓著胸前的肉,好不容易才緩過來。

她大口吸氣,用力到肺隱隱作疼,眼眶泛著生理性的淚水,暴躁的隨便亂抹。

遠眺山下的塵世風景,她突然想到那個與眾不同的小倌。

那是她十年來,唯一一次沒有抱著人就能安穩睡去的夜晚。

她坐在窗邊,他躺在床上酣睡,就這樣同處一室罷了,她卻睡得安穩而祥和。

沒有道理可言,說神奇也不為過,難道他散發著什麼不可思議的氛圍嗎?

她忽然想起臨別時秋水的目光,與他略帶感傷的壓抑。

『外出多注意身體,可別著涼了。』

就這麼簡短的一句話,讓閱歷多人的她念念不忘。

浪蕩的十年裡,只有這個與她擦身而過的人,對她說了這句關懷的話。

她從不在同一個人身邊流連,每回都尋找著不同的懷抱。

至少這十年間,她不曾像現在這樣渴求同一個人。

夜無邊對這種陌生情緒不解,卻遲遲抑制不了衝動,大腦還未得出結論,她已踏上回頭路,連日奔波直衝秋水所在的妓院。

「點秋水。」夜無邊衝動甚至有些蠻橫,進門就喊。

老鴇濃豔的妝容仍然浮誇得叫人難以直視,她搖擺著肥碩的腰,湊上來媚笑。

「啊呦,爺您又來啦?看來上回秋水服侍得很好?可真不湊巧,秋水他不方便見客,給您換別個人行嗎?」老鴇搓揉著手,巴結的問。

夜無邊無視湊上來獻殷勤的小倌妓女,冷眼瞪著老鴇。

她看到對方諂媚笑容下的那抹陰暗,心裡升起不妙的預感。

「他怎麼了?」夜無邊極具威嚇力的反問。

在她的恫嚇下,老鴇吱吱唔唔的擠不出回答,最後還是迫於壓力屈服。

「秋水他病了,怕是沒辦法服侍爺了…可不能讓您花錢找不痛快啊。」她嚅囁道。

【病了】?

夜無邊面色越發冰冷,上回見到他不過是十天前,那時看來雖然略顯疲倦,但還算健康,怎麼就病了?

夜無邊去過太多妓院,直覺告訴她這個「病」不單純。

更有可能是「傷」,不然一點小病妓院不可能不讓他接客,喜歡摧殘人的客人多得是,而無良的老鴇們不但不阻止,還有可能任其自生自滅,視情況而言,若傷得再沒價值,直接將人趕出去的機率也不是沒有…

「他在哪裡?不管他能不能接客,帶我過去便是。」夜無邊直接扔出一袋沉甸甸的銀子讓老鴇閉嘴,不願與她糾纏。

「爺,您對他可真上心,嬤嬤可是勸過您了,屆時可不能發脾氣哪。」老鴇雙眼放光,掂掂袋子的重量,樂得心裡開花,自以為偽裝得很好的敷衍兩句,便要人領路,夜無邊甩開纏在她身上的手,大步離去。

老鴇哪是真的關心秋水的身體,她不過是想多撈點銀子,這財神爺想當冤大頭還如她所願呢!身後的人在竊笑,夜無邊根本懶得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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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院的走廊上掛著各式浮誇鮮豔的簾布,整個空間幾乎被桃紅色佔據,沉悶的空氣裡充滿混雜的各種胭脂味,還有無數亂七八糟的薰香,鼻腔被這些氣味弄得刺痛,夜無邊沉穩的步伐比起平時來得用力,巴不得盡快找個通風處呼吸。

妓女小倌們所住的區域與接客的空間不同,穿過店面的華麗迴廊後,經過一個小院落,才是他們所住的樓房。

那小樓有三層,第一層是低階小倌住的、第二層是低階妓女們的住所,三樓則是高階妓女與高階小倌的個人房,不過這間妓院充其量不過是三等水準,所以房間給得算不上好,除了不必跟人擠以外,其實差不了多少。

秋水作為紅牌才有自己的小房間可供起居,其他低階一點的都是大通鋪,通常客人不會出現在此,夜無邊的出現讓他們頻頻探頭窺視,那眼神難以形容,說不上是看好戲還是同情,夜無邊早知妓院競爭激烈,秋水有客人如此「格外看待」,自然會引起注意,她並不在乎,只是四下隨意打量著陳設。

「爺,秋水就住這裡…這回要熱水跟吃食嗎?」領路的小廝恰巧是上回接待她的那人,夜無邊沒把他的樣貌記住,所以對他的話略為訝異。

「…嗯,挺機靈,賞你吧。」夜無邊只知道這種地方錢給的越多,人家就越殷勤,還有能讓世界安靜的效果,便大方的拋給他碎銀。

就知道這人花錢不手軟的!看在銀兩的份上,要什麼不能給!小廝笑得嘴巴快裂到耳根,忙不迭的衝回灶房,盼著勤快能再讓他賺一筆。

夜無邊看著小廝那深藍色短衫飛快消失在樓梯盡頭,深感金錢的力量之大,聳聳肩不予置評,正要推門而入時卻停了下來,敲了門板才走進去。

她自己都沒辦法解釋在幹嘛,哪有客人會對低賤的小倌這麼有禮?

深褐色的門板後,便是一間簡樸的住所,左手邊是床,右手邊靠牆處擺著桌案,幾本書放在桌上,房中間另有個小圓桌,上頭放著素色茶壺與杯子。

一張椅子孤零零的收在桌旁,面對門的方向有扇小窗,其他什麼擺設都沒有,清冷得可以,狹窄到多一個她就顯得太過擁擠。

作為日常起居處,這房間跟牢房差不了多遠吧。夜無邊嫌棄的想。

「…咳咳…」虛弱幽微的咳嗽聲打破沉寂,夜無邊朝秋水躺著的床走去。

才湊上前幾步,夜無邊便嗅到陣陣惡臭,她捏住鼻子,探頭看去。

一看不得了,秋水衣不蔽體,全身佈滿瘀青、鞭痕、齒痕、撕裂傷,血水與膿染得整張床骯髒不堪,甚至還有股尿騷味與沒洗澡的油垢味,頭髮被人扯得亂七八糟,蓋在臉上活像哪座墓地爬出來的鬼,臉龐露出的部分跟他身上的慘況相同,他趴在床上臉朝外側,下身的傷勢更為驚人,臀部皮膚破爛血肉外翻,甚至還有蒼蠅在飛,全然看不到半點當初貌比潘安的絕世容顏。

夜無邊一看便知這是被人凌辱後的痕跡,眉頭皺得死緊,心裡的不痛快難以用筆墨形容,雖然他們根本沒交情,但夜無邊就是看不順眼。

花錢就是大爺,道理她懂,卻厭惡這樣的摧殘,或許是她的經歷造成,讓她養成不苛待妓女小倌的堅持,畢竟誰想任人糟蹋呢?

那些人,愛玩又不珍惜,喜歡放蕩又嫌人髒,夜無邊雖會流連妓院,卻不齒與那些人為伍,比起出賣靈肉的人,她反而覺得那些人更「髒」。

夜無邊咂嘴,煩躁的撥撥頭髮,在床沿坐下,掀開貼在秋水身上的布想看該如何處理,卻發現布條被血貼在他身上,硬扯只會造成二次傷害,只得先罷手。

這麼重的傷,完全沒有治療過的樣子,就這樣放著不管他?

是打算讓他死?誰下手的?弄殘了不就賣不了錢?看來老鴇是當真要處理這個過了年紀的小倌了?會任由他變成這樣,到底是收了多少?

秋水意識不清,感到身邊有人,啞著嗓子又咳了幾聲,嘴邊滲出血絲,渾身都在顫抖,抽搐著想要逃開,卻疼得沒辦法動。

「…不…不要…放過我…好痛…」秋水膽戰心驚的啜泣,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加青白,牙關打顫,蜷縮著的手指貼在臉旁,像在保護自己。

那樣的神情,夜無邊不知道看過幾千回了。

她深邃的眼眸暗了又暗,腦海裡奔騰的回憶撞得她心煩意亂。

她雖生性剛強,但並不覺得哭泣有什麼大不了的,尤其是遇到這種恐怖,沒有誰還那麼硬氣,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鬼話,她更是嗤之以鼻。

不過是未到傷心處、未遇非人的對待罷了。

雖然她也對一點小事便動不動掉淚的人不耐煩,更厭惡把女人當弱者的人,最痛恨【你是女人所以要柔弱,你不哭是錯的】的那種調調,生性反骨的她倔性被徹底激起,導致她現在死都不肯落淚,而看到哭泣的男人卻覺得「天經地義再自然不過」,很難徹底講清她到底是什麼邏輯,或許是太多太複雜的情緒與過往造成她的與眾不同,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她是以「程度」來區分哭泣的時機。

而這種慘況,夜無邊完全可以體諒他的狼狽。

「秋水,冷靜點。」她平淡而冷漠的聲線像鎮痛藥,手背滑過秋水的手背,看著不經意的舉動卻起了安撫作用,為了不讓陷入恐慌的人更害怕,只接觸一點點肌膚,比起握住他的手更有效果,這是經過許多折磨後她才學到的經驗。

秋水僵住,乾裂的嘴唇蠕動著,幾乎是難以置信的發出聲音。

「…無邊…?」他抬不了頭,爬不起身,更怕這是幻覺,聲音卑微的從舌尖溢出。

「嗯。」夜無邊簡短的應聲,在秋水的細微動作裡看出他的需求,向他更靠近幾分,任由他抓著自己的衣袖,像是在大海浮沉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樣驚慌失措,那樣渴求。

以至於連夜無邊自認冷硬的脾性,也沒想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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