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寂（上）

黃沙絕地

一望無際只有一大片黃沙，弦月掛在一片漆黑且寒冷的夜空中，四周沒有燈火、沒有人氣，只有風聲蕭蕭，一陣風捲起黃沙飄在半空讓四周霧茫茫。

一串孤單的腳步踏著黃沙而來，從遠而近。

一位身才高挑，身影偏瘦著素衣，容顏看起來只有二十初頭的少年，單手提燈，背手走來。

他走過空無一物的黃沙，來到了一座經歷十分慘烈戰火的古城外，佇留了一會。

原本是用來防禦的城牆已倒的看不見影，城內的屋舍也殘破不堪，只剩正門還頑強的佇立在那守護著這座古老的城鎮。

門匾歪斜的垂掛在牆上，門匾上的金漆早就剝落無存，只留刻痕，從那模糊的刻痕看出這座古城原名為『藍城』。

少年容顏輕澀，但步伐卻有著與年紀不相符的沉穩，他穿過那頑強不倒的城門，踏在那已斑駁石道上，地面的石道隱約還能看出大片乾涸的血跡。

他雙眼十分深黑又明亮，那深黑色的雙瞳像似能容下星辰大海，但眼神卻又十分淡漠，淡漠令人感到他像是沒有七情六慾。

從少年所在的石道向外四周看去，城內的廢墟已被黃沙覆裹，偶不時被風吹散才能從縫中看到那些殘破屋瓦有著或多或少的血痕。

少年走入古城，穿過曾是兩旁屋舍林立的街道，回憶戰火從後方燃起，戰鼓、刀械兵器相互撞擊聲、仙魔兩方撕殺聲在耳旁喚起。

百年前

一樣夜幕低垂弦月高掛的藍城，街道旁屋舍棟棟生氣蓬勃，那是安居樂業、平安喜樂的模樣。

一身素衣少年急步在前，一襲黃衣少女緊隨在後，兩人臉色沉重的向城內趕去，此時身後方傳了急呼的聲音及急切的腳步聲。

「宗主！宗主！」

少年被這一喚停住腳步回身看著奔跑而來的宗門人。

門人急喘著把事說出。「宗主，冥宗已經破壞結界，渡過奈何江正朝著藍城而來！」

跟在一旁的黃衣少女眉頭緊鎖，憂慮及難以相信的表情佔滿了那張清秀精緻的臉龐。

「怎麼會！?那結界可是你跟麒麟端木氏所設，天底下無人可破。」

少年微皺了眉，那雙深黑又明亮的雙眼透過了門人看向那遠方，遠方的夜空昇起了一股妖異的血紅。

他知有人打開了那結界，神獸族人竟有人反叛！

「冥宗的目的定是永生湖和輪迴門！」少年沒有沉思太久，眼眸一定，口吻依舊沉穩的說著。「傳令下去，全力鎮壓各處凶獸，藍城我來守！」

門人得令後急行而去。

少年及少女轉身又向前方趕去，少女那眉依然深鎖著。

「我宗有人反了是嗎?」少女也是個心細如髮的女子，仔細一想也明白那結界是如何被破。

聽到少女這一問，少年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眼神中卻微顫了一下。

「是。」

「那誰會前來?」

「窮奇夜摩氏。」

那殺人如麻，善惡觀念完全顛倒的惡獸。

兩人趕到城中的深處，遠處有一片大湖，湖上有一座石橋貫穿了整個湖面，湖的那方是一座高聳看不到頭的峭壁。

在石橋的起端站著一黑一紅兩名少年，一人手中執著一把黑的發亮的古劍，兩人臉色也十分凝重，見少年走來急忙上前去。

「宗主，魔龍出現了。」

這話一出，少年的臉色更加沉黑。

看來冥宗這次是鐵了心要與神獸一族一決高下，看來生靈塗炭、死傷慘重是避免不了了。

「魔龍朝這來嗎?」

紅衣少年沉重的搖了頭。「朝冰川山脈而去。」

「魔龍想過冰川去中原！？」黃衣少女震驚的啞聲說著。

少年此時眉心像打上上千結，臉色更沉的嚇人，他緊握著雙拳思索著。

如說全都是朝藍城而來，結集全宗族之力絕對是有信心可以鎮壓住冥宗一族，但看來冥宗此次野心可大，不但仙、魔兩界都想佔領，連人間也想染指，也或許他們的目標是人間中那座輪迴門。

「麒麟。」

這一喚黑衣少年堅定的看向少年。

「中原人間，麻煩你了。」

話雖少，但兩人透過眼神的交流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端木氏我會全帶走，其餘宗族人我各留一半給你，中原我守，黃沙你可別失。」

聽完這段話，少年的嘴角露出了一道弧。

「上官，我們走！」黑衣少年話一完，人就急身離去。

紅衣少年正要跟上卻被少年叫住。

少年左手橫空發力，面前出現了一把劍身上刻著白澤獸紋通體透明的寶劍，通透的劍身中有著無數細微像血絲般的絲痕，在少年運氣下劍中的血絲痕像是活物似的遊動在劍身中，還隱隱泛著紅光。

「讓赤霄跟著你們前去，中原聖雪山上有個虛無宗，與我們同宗，那也是鳳族的起源地，如我這不得已封閉了冰川山脈的話，你與其他宗族人就與他們連繫。」

紅衣少年接過赤霄劍，看著少年有些調侃的說。「可別把自己搞死，等我們回來。」

少年苦笑了一下，目送紅衣少年離去，這一別生死難料，這一戰勝負難握，千山萬水還能再見嗎?

夜空中妖異的血紅越離越近，空中充滿了令人不舒服的血腥味，那是窮奇夜摩氏的嗜血之氣。​​​​​​​

「月明，妳快過橋，上崑崙之巔。」少年拉著黃衣少女的手催促著。

「不，我要到前方去設咒陣。」

一直十分沉穩的少年見少女要前往險地，心神都不太穩定。

「不行！妳知不知道我們要面對的是什麼！我與夜摩氏勝負難分，別讓我擔心！」

「我們精衛羽氏雖不能習法，但我們的咒術卻天下難有敵手，同為神獸一族，護我宗族，必有我們一分力！」

黃衣少女掙脫少年的手，向前走了幾步，回眸一笑。「在其他宗族人未到時，我會將冥宗人困在咒陣裏裡，你在這設好結界，讓他們有去無回。」

少女的笑容十分堅定，回身離去。

少年看著那笑容離去，心慌到摸不著邊。

他想追上她，強制將她送上崑崙之巔遠離這不明之局，但他也十分明白如果這樣做，少女定會用盡各種方法並不惜傷害自己返回此地，因他與她心中蒼生大過於自身。

但世事總是不盡人意，當他正要下陣法時一股強烈又濃烈的血腥氣從後進逼而來，殺氣已到身後。

「躲在女人身後算什麼英雄好漢。」妖豔的女聲傳來。

少年猛然回身，眼前一幕讓他整個血液瞬間凝結，雙眼佔滿了血絲淚水就快奔眶而出，雙拳緊握到青筋都蹦了出來。

憤怒及悔恨充斥著他整個人，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意直衝腦門。

他要殺了眼前這個女人，千刀萬剮、剝皮抽筋，他要這女人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