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伍柏隆真的是卑鄙小人,說不罰我,結果還是給我罰哨。」石雨豪悶悶的碎念,通常受訓生只會被排營舍的駐地哨,但把他排到最遠最偏僻四營區的哨點,光走過去就要20分鐘,分明就是整人。 人車俱寂,只有唧唧的蟲聲。 也好,他喜歡站哨時的清淨,而且這裡也是天高皇帝遠的鄉下,就當作淨化自我。 這時突然一陣冷風颼颼,吹得他尾椎發涼,他左右顧盼,發現眼前有一座古井,離他的崗哨約有百米之遙。 「都什麼時代了怎麼怎麼還有古井?」石雨豪走近拿出手電筒照著,裡面空無一物,但冷風吹著好像有股不祥的氣息。 「不是說未經我許可不要擅自做任何事嗎?」一個熟悉的溫婉嗓音傳來,伍柏隆騎著單車晃悠晃悠的朝著石雨豪騎來,做賊心虛的石雨豪被嚇了一跳。 「何妨當作我在小解?」這個人怎麼一直陰魂不散? 「跑到古井這裡?你需要那麼大的小便池?」伍柏隆停好單車,朝著石雨豪的方向走去,他發現學長身上有股清香,淡淡地古龍水味道。 「你管我?」 「要管啊。」他答得理所當然,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你不知道這座古井的故事嗎?」唧唧蟲聲中只有學長清逸的嗓音。 「有什麼故事?」 「你沒有看到下面有白骨嗎?」 「咦??你騙我的吧?」 「不然幹嘛放一口井在這裡啊?」 石雨豪吞了一口水,探頭往下望,伍柏隆趁機巴了他的頭。 「哀呀!」被偷襲了。 「看?還看?騙你的,擅自離哨,這禮拜洞八。」伍柏隆也不給他解釋機會,簽哨完就逕自騎車離去,離開前,轉身順手丟了個驅邪的香包,他疑惑的接下。 「這個給你。」 石雨豪望著漸漸遠去學長頎長的背影,攤開手心裡的香包,白色亞麻布包裝,頗有學長素雅的氣質,散發出香草的清香。 「明明就不是端午節給我這個幹嘛...」 石雨豪正要轉身離開回去崗哨,忽然覺得背後好像真的有人,他倏地回頭一望,古井前竟多了一束小白花,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馬的,真的會被伍學長搞到精神耗弱!」 * 今天是七夕情人節,石雨豪早上才知道蔣家宇安排節日要跟沈雅容告白,但被伍柏隆洞八只好錯過好兄弟重要的一刻。看著室友們穿好便衣準備迎接自由,石雨豪跟好室友十八淚相送,並祝家宇求愛順利。 但沒想到洞八就算了,還被安排公差,要替伍柏隆整理他的情人節禮物,這有點公器私用了吧!雖然過節男女學員都會給異性隊上長官人情巧克力,但伍柏隆就是硬比別人多、比別人高級、還內外兼收、男女通殺。 「欸學長,你這樣是公器私用。」哪有人的公差是幫忙整理情人節巧克力的? 「那你是公器嗎?」 「......」完全被堵住。「那你說我要怎麼整理?」 「人情巧克力就分連上留守的學長,當然你想吃的就儘管拿去吃,不過記得,如果看到署名徐玉芬的最好拿去丟垃圾桶,吃了會得心臟病。」伍柏隆換上輕裝,已經準備要外膳宿了。 「你有要吃什麼嗎?我晚上回來帶給你吃?」伍柏隆問。 「學長晚上還會回來?」 「對阿,我留宿啊。」 「那我要喝酒~」 「你不要給我白目喔!」怎麼會有人那麼白目,伍柏隆臨走前特別叮囑。「你不會不知道營區不能喝酒吧?」 「知道啦。」 石雨豪看著一些包裝上用麥克筆寫些感性的話,他細細品味那些感謝之詞,才發現這個討人厭的學長原來那麼受歡迎。連營外丹丹的女店員都還送他麻吉棒。 這時文書士走進辦公室準備要放假,看見桌上滿滿的禮物。 「嗨,文書。」 「你是軍官班的吧。」鄭彣在整理放假前要拿去隊部隊的資料「這些幾乎都人情巧克力,真要表白他也不會收吧。」 「對了鄭彣,伍區有女朋友嗎?」 「他如果說沒有你會信嗎?」這是什麼白癡問題。 「也是。」像他今天也火速外膳,可能是要找女朋友。「這裡很多巧克力跟餅乾,你要拿去吃嗎?」 「我晚上要去一中隊的士官寢聊天,你可以拿去分大家吃。」鄭彣說「看你一個人洞八,可以跟我們一起聊天,話說你為什麼會被留宿啊?」 石雨豪一五一十地說自己離哨被抓包的事。 「可是昨天不是伍區查哨啊。」鄭彣瞇眼回想,隨手拿起一顆金沙吃「你小心一點,軍隊裡不打勤、不打懶、只打不長眼,看來你是被盯上了。尤其你們這種要升少尉的菜鳥,要嘛平平的過,要嘛被欉康,看多啦。」 「不過伍區平常是不罰人的,尤其是學員生,你可以被罰兩次也蠻厲害的。」鄭彣繼續殲滅伍區的巧克力。 石雨豪眉頭深皺,根本是覺得自己被針對。 「話說鄭彣你知道四營區那裏有一座古井嗎?」 「你是要問鬼故事嗎?其實我也剛來隊部不太清楚耶,不過營區這種東西很多吧,而且現在七月,凡事還是小心一點。」 石雨豪點點頭,反正自己只是來這裡受訓半年,沾個醬油就閃人。 * 今天一大隊的義務役下士也洞八,正偷偷的在寢室開趴,一解佳節無法與女友共度之苦,順便嘲笑自願役的官兵有多廢,而石雨豪受鄭彣之邀,也加入他們的酒趴。 右耳進,左耳出,把伍柏隆離營前的告誡當耳邊風,石雨豪完全跟大家喝開了,還自爆很多翹課打混的事蹟,一直到熄燈要查寢的時間,才醉醺醺的走回寢室。 伍柏隆剛返營,騎著單車,遠遠的就看到石雨豪喝的爛醉,踏著蹣跚的熊步,正要上前罵人時,看到營長竟朝著石雨豪的方向走來,他一個箭步把他拉進庫房裡。 「幹嘛~我要唱歌~只是乾妹妹~剛認識的乾妹妹~你以前還不是我的乾妹妹~~」 「營長來了不要再...」 「哪裡有營長,只有火雞啊...」 「忘記我是誰了嗎」 伍柏隆頭疼,這學弟的酒品怎麼那麼差? 「你是誰啊,你不是狗嗎,還是我爸爸嗎?哈哈。」 話還沒說完,石雨豪竟然胡亂的朝他的臉貼近,整個身體貼在伍柏隆身上,還一直亂吼叫,在已經燈火管制的周末營區實在是太引人注意了,為了使他鎮靜閉嘴,伍柏隆只好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