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心初開澀少尉 01

(ㄧ)

    看到內務檢查表上，「石雨豪」下滿滿的XX，男孩深鎖眉頭。

    自己不過是棉被摺的像春捲、床單皺的像等高線地形圖、拖鞋散的像擲茭，加上內務櫃貼了林志玲代言優格的照片忘記拿下來，有必要給他滿江紅嗎？。

    再看到右下角的職章，石雨豪嘖了一聲，果然就是這個令人討厭的三個字，伍、柏、隆、區隊長。

    「雨豪你會不會太誇張，不要害我們被洞八欸。」室友兼損友兼棉被資優生的姜彥廷，非常擔憂自己要被留宿。

    「還不是家宇沒幫我摺被子。當了隊上教授班長、封官授祿就忘了我這一介草民。」石雨豪嚷嚷，滿腹委屈。

    「自己的被子自己摺齁。」彥廷碎碎念，在自己名子旁簽名確認。

    石雨豪箭步走進連隊辦公室，要找討厭鬼爭辯，只見區隊長的座位人去樓空，只有整理得整齊潔淨的桌面。

    他瞇眼細看窗外籃球場上馳騁的高挑男子，黑色短髮、濃眉大眼、身著迷彩短衣、短褲下露出精壯的小腿，在夕陽下從容的切球帶球上籃，舉起球時拉出漂亮健美的弓形。

    石雨豪默默嘆氣，看著悠哉地區隊長，國家真的花錢養閒人啊。

*

    石雨豪中正預校畢業後很順遂的到訓練中心受軍官班訓，準備升官受尉，魚肉士兵。

    學員中隊主要是接正規班、士高班與軍官班的受訓，隊上幹部少校吳隊長喜歡率性、可以打成一片的學員生，義務役文書兵下士鄭彣愛讀書，可以跟他聊一些考試的東西，而輔導長徐區政戰學院剛畢業不久，略有姿色，是營裡紅人。

    但，就這個中尉伍區摸不到他的貓膩。

    伍柏隆帶班原則為帶人就是帶心，總是跟學員生打成一片，原本是不太需要特別留意的幹部。

    但石雨豪有個要不得的個性，就是白目！偏偏這個伍柏隆區隊長，人前風度翩翩、與世無爭，人後對他就管教得無孔不入，所以就這樣不小心槓上了。

    但或許也跟自己的白目天性有關，大概就是那種容易喊口令放槍、射擊忘記扣扳機、大家向右轉自己就會不自覺向後轉的呆法，蠢事是以卡車為單位計算的。

    另外他在運動方面還有個不服輸的個性，偏偏遇上了這個聽說是營區裡體能最好的男人。

    還記得開訓的第一週自主訓練的時間，石雨豪拎著羽毛球拍，要讓彥廷、涔彥體驗看看什麼叫「迷彩界體育小霸王」的震撼。

    「要不是我跑來報效國軍，林丹早就在一旁納涼了。」石雨豪又在自誇。

    「好的。知道。」言者諄諄，聽者藐藐，涔彥已經聽過太多要納涼的體壇明星了。

    三人走到體育館，偏偏體育館早就被隊上幹部佔據了，其中一人就是伍區。

    穿著黑色吊軋，Nike白色短褲，白色布鞋踏著凌波微步，俐落的正拍、反拍、吊球、殺球，不費吹灰之力就擊退對面的長青樹組合。

    伍區看見旁邊站著的學員生，揮手邀他們進來。

    「欸，你們是學員隊的學生吧。」

    「涔彥說他很久沒打羽球了，跟我一組好了。」

    石雨豪充滿信心地說，充分顯出自己是小霸王的地位，拿起羽毛球隔著網子拿給區隊長。

    「你們發球。」

    伍柏隆接下那顆球，輕輕地握著，等待大家各自站好各自的位置後，輕輕地把球往上拋，輕輕一揮，白色的球心輕輕飛過網子，石雨豪輕鬆的回擊，四人就這樣你來我往。

    啪！ 咻！ 嘿！ 咻！

    石雨豪燃起鬥志，開始劇烈的進攻，只見伍區輕易的防守，彷彿看穿他們的球路，很快就11比零下台一鞠躬了。

    「伍區剛打那麼久還是屌打我們。」涔彥說，揮揮汗水。

    「嘖。」石雨豪吞下第一場敗戰，摸摸鼻子，算了。

    但心裡還是不服氣！

    伍柏隆拿這礦泉水啜飲，沒有注意到石雨豪的小劇場，雨豪腦子冒出一堆念頭說服自己的失敗，最後嘴裡冒出一句話。

   「伍區，我們再比一場。」石雨豪遞出戰帖，伍柏隆也只是微笑接受挑戰。

　「但我已經打５場了。」

　「讓你幾分都沒問題。」好一個大方讓分，完全忘記自己是對方的手下敗將。

　「沒關係，不用讓，我們比一場吧。」

　  開始Round2，由石雨豪發出猛烈俐落的發球，這時家宇帶著幾個女學員生也走進了羽球場，石雨豪正與伍柏隆兩方正猛烈廝殺，彷彿殺紅了眼。

    石雨豪先搶下幾局領先後，才發現伍柏隆不急不徐的把比分拉近，一直狂出刁鑽的放網、勾球，對角的長球、挑球又完全沒有出界的失誤，完全讓石雨豪整場跑好跑滿。

    比數來到10比5，眼看比分被拉近隨即拉開，石雨豪使出渾身解數，修正各種失誤，也沒有再因為蠻力送分給伍區了，但伍區這時抓到一個嗆司，殺出一個平球直直射在石雨豪胸前。

    石雨豪反拍擋下，沒能把球送到對面就掛網了，石雨豪喘著氣，汗如雨下，幾乎快累倒，場內傳來零零落落的掌聲。

    「我第一次看到柏隆打的那麼認真，真是精采。」一個老排長說。

    「伍區也太強了吧。」岑彥不禁讚嘆，畢竟跟雨豪當同學的三年，還沒看過小霸王在體育方面落敗過。

    他收起球拍，撿起羽球，眼乾乾的看著區隊長，等等，稀落的掌聲中傳來了對區隊長的讚賞，他有聽錯嗎？大家竟然在讚美區隊長？

    他精湛的球技，他最引以為豪的體育，竟然變成襯托區隊長是多完美的人...

   *

    無奈的回想結束。正好眼角餘光瞄到區隊長打完球回辦公室，石雨豪氣噗噗的跑去找他理論。

    伍柏隆本來就是濃眉大眼的娃娃臉，剛運動完的他看起來更像學員生，汗珠順著眉梢、髮際落下，汗水濕了整片身軀，兩片胸肌若隱若現，沒有軍人常有的雄臭，反而有種清爽的感覺。

    「報告伍區。」

    「嗯。」伍柏隆快速掃過他的名牌-石雨豪，似曾見過。

    「請說？」

    「你也給我打太多叉了吧！」

    原來是來興師問罪。也難怪覺得這個名字很眼熟，原來他就是把內務搞得像裝置藝術的學弟。

    「我沒跟隊長稟告已經對你很好了。」伍柏隆板起臉說。「你現在是受訓生，不是學生，你以後出去是軍官，當排長，寢室像遭小偷一樣凌亂，這樣要怎麼以身作則？」

    「可是我覺得摺被子不能代表什麼啊！」那只是一種教條，內務整的好，就會帶兵？掃帚拿得好，就可以打仗？

    「這是一種生活態度、一種紀律。」

    「不過太誇張啦，還有我的臉盆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連臉盆都有叉？」

    石雨豪拿出臉盆激動兼暴動的抗議，盥洗用具都用強力膠黏好，就像展示品一樣。

    伍柏隆手伸進臉盆裡一畫，手上沾上滿滿的灰塵。

　「可是生活守則裡沒有說臉盆不能沒有灰塵啊。」

　「生活的每個地方都不能有灰塵。」伍柏隆挑眉，你就看督導官來會不會給你督爆。

　「可是臉盆不是我生活的部分啊。」從第一天入訓後就再也沒用過這個臉盆了。

　「會檢查的地方就是不能有灰塵。」

　「但這跟工作有什麼關係？好吧。」石雨豪放下臉盆懶得再爭辯了，但想一想還是覺得不服氣。

   「可是我還是覺得區隊長你不能給我打分數，特別是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你只是比我早出來當官，憑什麼給我打分數？」

    伍柏隆有點愣住了，在這個階級分明、長幼有序的圈子裡，竟然因為內務檢查這樣的陳規頂撞幹部？

    「好。我明天不打你內務。」伍柏隆不慍不怒地說，反而讓石雨豪隊頓時愣住了。

    「但我相信你會打理好的，而且今天打的叉我還是不會給你消掉。」

    「呃...謝謝區隊長。」他只是想抱怨，沒想到最後竟然還對他說出謝謝，拿著黏的好好的臉盆，訕訕的走掉了。

    「這個小朋友講話也太沒禮貌了吧。」徐玉芬POA在樓梯口偷聽到他們對話，緩緩走過來，用她的嚶嚶細語抱怨，但伍柏隆只是輕輕一笑，第一次聽到有學弟跟樣跟學長說話的，這小子，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