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書 (1)
國中的時候,老師特別喜歡我寫的聯絡簿,喜歡到會在上課的時候念出來,誇完之後,就會拿一個一個同學寫的內容也念一次,內容大多是,今天早餐吃了什麼,晚餐吃了什麼,一道道菜名,好開心。
我的一天總是能串成一個故事,我想只是能自由自在的寫,因為給媽媽簽名的時候她從來不想知道我一天過得如何,但同樣要寫滿那一個框框,我不想只是浪費時間。
從那個老師得作風就可以知道她很惡劣,不過這個惡毒的老太婆會把我的週記貼在後方黑板上,跟其他名列前茅的學生一樣分配了『稿費』,一篇五十塊。
當然這些稿費是來自於全班同學的遲到狀況轉變成班費的『罰款』,她是我往後如果回彰化見到,會考慮要不要當面賞她一巴掌的老師。
生活是零碎的今天早上吃什麼,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把它們湊在一塊,不會構成任何意義。拼拼湊湊的做個樣子,裝做呼吸跟心跳都有個理由,免強維持一個自己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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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簡 (1)
2021/10/22
昨天也買了菸,因為簡哥說很想我們班上的人,要找我們出來吃熱炒。他從前是一個四十幾歲的大叔,從我二十一歲入學到現在二十九歲,如今他是一個五十幾歲的大叔,我延畢了他依舊在讀台藝大的碩士,現在目標還是拍一隻要花一百萬的片。
我跟簡哥先在熱炒店喝酒吃飯,喝了兩個鐘頭,張勝堯(我畢製的製片兼攝影兼副導)跟另一個同學才來,最近信用卡要繳款身上沒現金了,拿信用卡結帳,簡哥也掏出了一千塊說這餐我跟他一起付就好,另外兩個人不用付了,他們兩個推辭著說不好意思,但看起來顯然沒不好意思,來之後他們刻意不點菜不喝酒。我尷尬的復合簡哥的話,說反正大部分都是我們吃的,他們才來沒多久。
簡哥一收手把一千塊收回皮包,說好吧那這樣子這餐讓你請了,我們不相欠了(拍片幫我忙的事)。
我瞬間酒醒了,頭很痛,故作冷靜地繼續跟張勝堯還有許宏耀去球場,想說好吧,這是難得見一下同學的代價。
張勝堯依舊沒找正職,房租跟生活費大概都是女友出的,許宏耀從進公視之後又換了工作,待遇更好。他們都是台藝電影系籃球隊的,他到了球場穿著拖鞋,許去跟人報了全場的籃球賽,張就在板凳上呆看著,他是整個球隊裡打最差的,在板凳上待得很自然。我在一旁練左手運球,跟往常一樣跟這個籃球場宣示我不會打籃球。
閒著想著話題,便問張為什麼還不去考畢業門檻考試(百大電影),他說這個問題我問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起。
籃球場的燈關了,大家東西收一收,許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去吃熱炒他們基本上沒吃),之後他們在餐桌上聊著張公視學生劇展的劇本要投什麼,我才開始懂了為什麼這個人還不找工作不搞畢業證書,還是整天瞎忙一些沒有什麼報酬的學生片。
以前在他們聊天時候插不上話的沉默顯得更沉默了,總之,他們先拍他們的片,我先寫我的字就好。
香菸在見到這群人的時候不可能不抽,但隔天我還是抽著紙菸,自己給自己因為電子菸淋雨會壞的理由,在七堵淋著雨跑著外送單,回到家頭依舊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