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老师刚宣布“下课”,东南北拎起书包打开教室后门就往外走,迎面撞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手里拎着沉沉的塑料袋。
“请问你们这有个叫东南北的吗?男的,‘九四’油画班的。”年轻女子先开口问。
东南北看着他们说:“我就是,什么事儿?”
“哎呀!你太难找了!”女子大声说:“我是秦弦的中学同学,她让我来看看你。叫我小林吧,这是我男朋友小胡。”
“你们好!”东南北说,“秦弦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哪里知道?”小林说,“我们问遍了一九九四年入学的所有班级,后来碰到个老师说让我们去成教学院看看,还行,总算找到你了,不然没法交差了。”
“太麻烦你们了。”东南北说,“大活人有什么好看的?”
“秦弦早就和我说了,我们一直没抽出空来。”小林说,“但是元旦前必须来一趟,不然秦弦跟我生气了,她脾气可坏了。”
“看不出。”东南北笑笑说,“怎么办?你们要参观下我们画室?校园?寝室?还是有事先忙?反正你已经完成任务了。”
“随你方便,我们都可以。给你带了点水果和湖州特产。”小林说着抬了下手里的塑料袋,“要不先放你寝室?我们在校园转一圈后请你出去吃饭。”
“多谢你们来看我,还带东西。晚饭我来请,顺便和寝室人一起聚下。”东南北说着接过小林手里的东西往寝室走。
三个人回到寝室,东南北给大家相互介绍了一下。小林和小胡坐在东南北床上,东南北和蛮子一起坐在他的床上,蛮子看着窗外,不时偷瞄一眼小林,然后看看小胡。
“你怎么样?身体还好?看着挺瘦的。都学些什么?哦,忘了看你画的画了。什么时候放寒假?去深圳吗?秦弦说过了元旦准备回来一趟,肯定经过杭州,她和你说没?”小林说。
“我先回答哪个问题呢?”东南北笑着说。
小胡扯了一下小林说:“你说话慢点。”
“没事儿,没事儿,我都听明白了。”东南北说。
“上课累不?想深圳不?毕业得回去吧?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得向秦弦汇报。”小林说。
东南北笑出声来,看了一眼小胡,小胡笑着说:“她就这样。”
“都挺好。”东南北说,“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小林眨了下眼睛说,“对了,你和秦弦是哪种朋友?没见她这么关心过谁。她是我们高中校花,大学肯定也是,但我没考上大学自己做生意。你知道我们高中几乎有一多半的男生都给她写过情书,剩下的估计不是没写,而是写完没胆量给她。”
“这我相信。”东南北说。
“你俩挺衬的。”小林说,“一个唱歌、一个画画。”
“唱歌吵,画画静。”东南北说,“唱歌的和弹琴的衬,画画的和跳舞的称。”
“你是哪的?看起来比我们要小很多。”小林看着蛮子说。
“我是临安的,我也不小了,都二十岁了。”蛮子局促地说。
“真好,大学里真好。”小林说,“我啥时候也来学学画吧,用考试吗?”
“报名时得提交作品,象征性地考一下,结业时要考试,不过估计都能过。”东南北说,“你可以常来玩啊,刚才都介绍过了,等一下一起吃饭就熟悉了,你跟大家学就行。”
饭桌上小林迅速把每个人的情况都了解了一遍,随后叫着他们各自称呼,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你说你是‘画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叫法呢?”小林问严辉。
“叫‘画师’不是好听点吗?一般都叫‘画工’。”严辉笑着说,“我们画的东西严格说来不叫画,叫装饰物,你们义乌没有吗?”
“我们下次去进货时看看。”小林说,“你在福建?福建哪里?“说完转头和小胡说:“啥时我们去福建玩呗?”
“我也要去。”蛮子说。
“都去,我们组个旅游团。”东南北说。
“太好了!最好你们都留在泉州做画师。”严辉说。
“现在也可以做啊,你让蛮子把印象派作品都临摹了。”东南北说,“好的话,你就代收了卖给你们厂就行。”
“好说,好说。”严辉说。
“来来,我代同学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对我同学男朋友的照顾。”小林端起啤酒杯说,“你们不许欺负他啊,我和同学都记仇的。”说完和大家一起干掉了。
“他不欺负我们就谢天谢地了。”老施说,“我们都怕他,半夜睡觉都得睁着眼睛。”
“你这么厉害?难怪你和秦弦是一对。”小林说,“对了,我听秦弦说你以前在银行工作,还是个干部,科长?处长?多好的工作被你给辞了。”东南北笑笑。
“猫哥你是不是知道小林要来,才美容一番?”严辉说完转过头对小林说:“你不知道上周之前他是什么形象,真像精神病人一样。”
“行了,行了。”东南北说着端起酒杯,“我敬大家一杯啊,让大家受委屈了,忍了我两个多月。今天人不全,哪天再专门请大家一次。”
周六下午东南北从图书馆出来还没走到寝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闹,推门一看,小林正坐在严辉床头和同学在打扑克,几个人脸上都贴了纸条,小林看到东南北挪动了下身体说:“快,过来帮我。”
东南北走过去靠着窗台看着小林手里的牌说:“打什么?”
“争上游。”蛮子坐在床上说。
话音刚落,小林把牌往床上一摊说:“又输了。”
严辉拿过一张纸条蘸了下口水就要往小林额头贴,小林推开说:“脏死了!我自己来。”小林说着自己贴了张纸条,严辉顺手把纸条贴在了蛮子脸上,蛮子自己又加了一张。
“也不用我管了,无非脸上多一张少一张纸条的事儿。”东南北说。
“不是,最先出去的可以拿掉两张。”小林拽着东南北的衣襟说,“我想光溜溜的。”
严辉大笑着说:“咱们都让小林赢,看她怎么光溜溜的?”
“你真讨厌!”小林用手肘撞了一下严辉说。
抓完牌之后,东南北一边看着她的牌,一边默默记着别人已经出掉的牌,不时按住小林的手,指挥着换牌打。结果小林第二个跑出去,高兴得不得了,顺势就把脸上的纸条全扯下来,跳下床来。
严辉边收牌边说“输的请客”,小林痛快地说“好”。蛮子说“还是在食堂吃吧”,小林也说“好,顺便体验下大学生活”。
“过点了,食堂肯定没菜了。”东南北说,“要不就干脆买些东西回来吃。”
东南北说着拿出一百元钱给蛮子,让他去小超市花光。蛮子拖着严辉一起去,严辉掏出五十元塞到蛮子手里说:“我赞助请美女,你和老五去,我要听听小林和猫哥说啥。”
还没等蛮子和杨为民走出去,小林就和东南北说起了她的事。
小林和秦弦的老家都是莫干山里的,两人从小在县城长大,后来都在湖州读高中,从小学和中学都一直是同学,关系特别要好。高考后,秦弦上了云南大学,小林落榜后不想复读就开始四处打工,先是在一个丝厂做工,后来去义乌倒卖小商品,然后又在杭州批发城租了一个档口,做些日用品批发兼零售生意。
“生意怎样?哪天我们去帮衬下?”严辉说。
“还行,但是赚得不多,铺租年年涨,就是铺主稳赚。”小林说,“我一直想等攒够钱也买个商铺放租。”
“我有个表舅是杭州一个城边村的书记,他们村靠近国道,他弄出了一排临街的房子做商铺。我想可能是个机会,弄两间放租,就想请你过去帮我看看。”小林说,“你毕竟是深圳精英,见多识广。如果你觉得行,也可以投两间,应该稳赚。”
“我年后可以帮你看看,但是我对投资没有兴趣。”东南北说,“如果你需要钱,我也可以借给你,但那是我这两年的学杂费和生活费。”
蛮子和杨为民抱了两箱啤酒和一些包装食品回来,大家把两把椅子拼在一起当桌子,起开啤酒一人发了一瓶开始喝了起来。喝着喝着小林脱下了外罩,只穿一件紧身毛衣,严辉和蛮子的目光不时扫过小林的胸部。
小林整个人都是圆的,脸型、五官、手都是鼓鼓的,手臂和肩膀连着胸部和臀部也是浑圆的曲线起伏着。小林伸展手臂将头发扎起,然后扯了下毛衣衣襟,用手扇了扇风,带出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严辉拿出一张破旧地图,小林凑过去歪着头指点着,说明着,蛮子也凑过去一起看。东南北和杨为民相视一笑,不约而同举起了酒瓶碰了一下。
小林走后,严辉和东南北说:“我觉得商铺的事儿可以考虑下,有她家亲戚在应该风险不大。”
“你分分清楚就行,是想接近人还是投商铺?”东南北笑着说。
“不能兼顾吗?”严辉说。
“兼顾好了就行。”东南北说,“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