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待妳元嬰境時

所以說修行者的境界到底是什麼？

這個疑惑，凌天玥也曾經有過，然後她找到了完美的答案。

境界本身什麼也不是。

境界只是個參考指標。

境界所對應的戰鬥力…實力才是真實的。

所以金丹境就很了不起嗎？築基巔峰怎麼了嗎？金丹境也架不住築基境的武力高、法器強啊！

可惜有些道理，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才學會。

所以原本有機會離開的綠宗弟子，永遠地留下了。

帝琰也如他所承諾的，讓宋卿很痛苦的死去了。

一小縷青冥聖火，慢慢地將他化為連灰燼都不留的一絲輕煙。

當舒麗看見帝琰指尖湧出的青色靈火時，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頭皮陣陣發麻，她火速告辭，帶著剩下的綠宗弟子逃也似的匆忙離開現場了。

驚魂未定的大師姊明月很激動，『天哪，舒長老，妳是對的！那不知是什麼火，好可怕的壓迫感！』

『難怪那公子會這麼有自信，那種火焰的威力太強了，簡直難以想像一個金丹巔峰境能駕馭那樣的火焰而不被反噬。』舒麗感嘆道。

她們認不出青冥聖火，畢竟天地十大異火就是屬於傳說中的火焰，沒有那種眼力認出來也實為正常。

『…師姊……師姊妳記不記得去年落劍峰的那位前輩？』倖存下來的一名師弟開口問道。

明月納悶，『記得啊，你問這個做什麼？』

『那個很恐怖的公子，是不是喊過天玥妹妹這幾個字？這名字…師姊有沒有覺得很耳熟？…』

明月細細回想，似乎一開始有聽到他們對話，是這樣相稱沒錯，但這有什麼…

她忽然睜大雙眼，聯想到師弟前一句問的事情，明白了過來，『她…她…就是她嗎？！是那個劍碑悟道七天的天才劍修？！』

綠宗的宗主在外歷練時曾經與一名落劍峰的劍修共患難，成了好朋友，而那落劍峰的元嬰劍修在多年前就去了劍山外的劍碑悟劍未曾離開，自然也目睹過凌天玥在劍碑悟劍七天的壯舉。

後來凌天玥入了劍山，那落劍峰劍修在劍碑繼續悟劍，終於也有一些所得，離開西境前便順道來綠宗敘舊，綠宗宗主便讓一群弟子出來見見長輩，閒談時當然沒少提那位有著無雙容顏的天才劍修之事。

舒麗終於知道遇上了何方神聖，那絕代容顏…果真是名不虛傳。

不過，猜出了對方是誰，似乎也沒什麼用，聽說沒人知道那天玥仙子跟她的兩位哥哥具體是什麼根腳，而他們離開劍山之後就不知所蹤，想不到再次出現竟然是在藥谷…

總之，不知道自己曾經也出名過的凌天玥，跟著她的兩位哥哥，繼續著收割的行程。

結果他們遇上一個躲在小樹叢裡面，瑟瑟發抖的身影。

『琰哥哥，你說我們要怎麼接近才不會嚇到她啊？』凌天玥聲音很輕，對正在收藥的帝琰問道。

帝琰頭也不抬的輕聲回應，『我覺得我們不論用什麼方式怎麼接近都會嚇到她的，我順著藥田邊緣收過去，等到最靠近的位置時，妳直接對她說話吧，她如果願意走出來就出來，不願意的話我們就離開了。』

凌天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凌天鵬看出妹妹心中所想，便輕聲說，『天助自助者，如果有緣份，我們又有能力，幫她一把又如何？但如果無緣相助，妹妹妳不要太執著。』

於是一行三人逐漸朝著接近小樹叢的藥田邊緣靠近，也能感受到那個小女孩抖的越發厲害了。

凌天玥的目光緩緩落到女孩躲藏的那處，感受到女孩的恐懼瞬間攀升，她清脆好聽的聲音馬上響起，『別害怕，小妹妹，我知道妳躲在那裏，我們沒有惡意，如果妳願意出來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許我們能夠幫助妳？』

『妳瞧，我們不是藥谷的人，只是來這邊採藥的，所以…妳不要擔心，不管是不是有誰在找妳，都跟我們沒有關係，我們就是過路人，妳願意相信的話，就出來吧。』

凌天玥循循善誘，她能感覺女孩的恐懼在降低，於是又接著說，『小妹妹，我們會順著把這片藥田給收完，在那之前，妳願意出來的話隨時都可以，如果不願意，我們也不勉強，收完藥田我們就會離開了。』

那躲在草叢裡的女孩，內心劇烈掙扎，最後她心想，這麼好看的人，又這般親切溫柔，應該是好人吧？他們敢進入藥谷範圍肆意取藥，應該也有不懼怕藥谷的實力？

她終於從樹叢裡站起身，小跑到凌天玥身前不遠處，撲通一聲竟然就跪下了，顫著聲音說，『這位小姐，我…我叫小蝶，求小姐和公子救救我，也…也不用太麻煩你們，只要能帶我到附近地生門的勢力範圍之內，我可以自己去求助的。』

凌天玥走上前去，彎下身將小蝶扶起來，『小妹妹，妳起來，我叫天玥，收藥的是琰哥哥，那邊是天鵬哥哥，妳詳細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會盡可能幫妳的。』

凌天鵬對於凌天玥還沒弄清楚事況就承諾相幫，其實有些無奈，但他也知道妹妹性情最是仗義，看見這麼可憐兮兮的一個小女孩，惻隱之心已經讓她直覺站在弱勢者的這一方了，所幸這個小蝶感覺並沒有隱藏禍心，應該可信。

事實上，凌天鵬的謹慎心態是正確的，但他錯估了凌天玥的能力，不過也不能怪他，誰能想到凌天玥對七情的感知力已經發展到幾乎是可辨人心的地步，對於境界低於她的人，簡直是所有心思都無所遁形。所以凌天玥是確定了那小女孩除卻恐懼之外還是恐懼，這才相信她是真的遭難。

然後在小蝶的敘述中，凌天玥怒了。

小蝶十歲時就被賣進藥王門做丹婢，如今是個十四歲的少女，剛剛晉升築基二重境，之所以逃出來是因為幾天前門中長老將她喚去，在場還有一位陌生的人對她上下打量，而後長老賜予她幾顆丹藥，囑咐她好好修煉便讓她離去。

她一路鎮定的回到住處，就忍不住開始恐懼了起來，長老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但她心裡很明白將要發生什麼。

剛進藥王門的時候，有位姊姊很照顧她，約莫一年之後，有一天那姊姊開心的同她分享，說長老稱讚她修行有成，賜她丹藥還鼓勵她好好努力。

小蝶回憶著，說道，『我們既然被賣了，一輩子就是做奴婢的命，一個丹婢需要什麼高深的修為？所以天下哪裡會有這麼好的事情，長老賜予的丹藥到底是什麼？我心裡始終存著懷疑，但蘭姊姊深信不疑，相信只要好好修煉，她的日子就能越過越好。可是一個月後，蘭姊姊不見了，我再也沒看到過她。』

『後來有一天，在丹房中，我進了隔間整理藥材，聽見外面有動靜，是兩位師兄進來後低聲交談著，然後…然後我聽見…』小蝶面露驚恐，壓不下心中害怕，『我聽見他們說了很多我聽不太懂的話，可是有件事我聽懂了，他們說蘭姊姊被賣到合歡宗，還說什麼可惜了就算是這種下品爐鼎也輪不得他們能夠享用。』

小蝶渾身顫抖起來，『…我…我知道…那天那個陌生人…一定就是什麼合歡宗的人，宗門…宗門要把我賣了…我知道爐鼎是什麼…我不想被賣去那種地方…嗚嗚…』

『所以我才想逃去地生門求助，我…這是在奴婢之間的傳言，我聽說…地生門有門路可走，只要進了地生門的勢力範圍，找到任何一個門人說要找芍藥，就能受到庇護。』

事情始末算是清楚了，凌天鵬頗為感慨，想不到在二重天還會遇到這種事情。

所謂爐鼎，是修行者衝關的一種方法，作為爐鼎的女子或男子需修煉特殊的功法，而後當他們獻出元陰或元陽之時，修為便會全數渡給對方，自己則修為盡失，然後淪為洩慾工具，畢竟修行者用爐鼎衝關，其實與修煉採捕邪功也沒什麼兩樣了，期待這種人會善待爐鼎，未免不切實際。

而偏偏這種事情就如同凡間青樓的存在一樣，都是合法的…

原因也很簡單，有人買，就有人賣，不管賣的人是自願還是被迫的，反正被賣的是弱者，沒人在乎他們是不是願意。

凌天玥很憤怒。

她初次直面這種事情，畢竟她在凡間時是玥郡主，怎可能會有人將這等汙穢之事傳入她的耳中？關於爐鼎之事雖略知一二，但顏叔叔只是教導她世間有邪修專以人為爐鼎煉功，叮囑她萬般小心，哪裡知道竟然還有經營這種勾當的宗門？

就如同之前聽見藥人這種存在，她心中也閃過憤怒一樣，這都是恃強凌弱的卑劣行為，而今一個活生生的受害者在她眼前，她心中不免怒火高張。

帝琰聲音很輕很輕地咕噥，像是只說給自己聽，『怎麼走到那兒都會有個合歡宗…』

他的天玥妹妹很憤怒，天玥妹妹不痛快，他也不痛快了，那誰都別想痛快了，所以他喊了聲，『天玥妹妹。』

凌天玥望向帝琰，這一眼，就望見一雙深邃的眼眸，那瞬間就足以令她深陷其中，而她也確實深陷其中，然後她的琰哥哥笑得十分魅惑好看的對她說，『不生氣，待妳元嬰境的時候，我帶妳去拆了合歡宗，教他們好好學習做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