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呼喚（三）｜執之屋｜收藏家系列
這是一篇響應 方格子呼喚大廈徵文的小說，全系列開放免費閱讀。唯文末阿極小劇場，因為牠有點害羞的關係，目前先開放與 Premium 讀者會面。
伊達問我，為什麼選戰鬥機玩具。 「這上面有飛彈，可以保護妳。」 我隨口亂說。伊達卻很嚴肅地看著我：「小凱，炸彈是世上最低劣的東西，殺死士兵也殺死平民，毀掉樓房也夷平醫院，卻砸不到那些真正的壞人。」 「真正的壞人是誰？」 原本輕撫我雙臂的手越收越緊。「伊達，妳弄痛我了！」 「啊，對不起......」伊達沮喪地蹲下來，平視我的雙眼說：「小凱，生日快樂。我沒什麼好東西送你，你說喜歡這個珊瑚鑰匙圈，給你好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可是，這是伊達的......」 「沒關係，我家那邊很多這樣的，再買一個就好了。」 伊達的家鄉在南方群島，戰爭過後幾乎被炸成碎片，島上大部分的人都像她這樣，渡海到遠方工作，再寄錢寄物資回家。但我不曾開口問她家鄉的事，怕她難過。 更怕她會離開我。 我是知道的，伊達有丈夫還有小孩，她是為了賺錢才來我們家的。這沒什麼，我爸媽也幾乎不回家，雖然原因不一樣。 我很喜歡伊達，伊達也喜歡我。她答應我，長大之前不會讓我孤單一個人生活。 不過，每天睡前祈禱，我都在想：如果我夠厲害的話，比伊達的小孩更好的話，她會不會永遠留在這裡呢？ 我不敢問。我覺得，不能讓她知道。 這是我的秘密。
「總之第一個疑點是：晶毬坦承目前無法將人類瞬間從Ａ轉移至Ｂ，換言之，既然是內部人員犯案，要嘛一開始就沒有將受害者轉移的打算，不然就是拿無辜的人來當試驗品、試到成功為止。無論如何，歹徒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總覺得，越是專心聽悟衡說話，我的茶癮就越強烈。
「至於第二個疑點，當然就是：誰犯案？有沒有共犯？」
我有點坐立難安，又不好打斷他，所以頻頻對阿極使眼色。見我一直偷看，阿極起先開心地左右彈跳，後來才意會到要開啟燒水泡茶的程序，哺啾一聲匆匆鑽進廚房裡。......這算起來，是我今天的第三壺紅茶了。
「...... 以為你多少會有點好奇，沒想到這麼冷淡。」
「唔？」也不管還很燙，我趕緊先端來喝一口，清苦的茶香隨熱氣充斥鼻腔，感覺雙眼至臉頰四周自然地放鬆下來，我於是深深舒了一口氣。
「解開第二個疑點，是你的功勞喔。」
「嗄？」
「你先前不是建議我，觀察每個研究員回家的情形嗎？我起先不覺得奇怪，負責監聽的同事也沒有發現異常，後來我反覆看了有權限使用十二號研究室的高階人員，總共二十八個人......」
悟衡快速撥弄桌面的立體投影，展開某個研究員的資料。
「這是...... 這個研究員家門口的監視器影像？」
悟衡一口氣點開十幾個不同日期、不同時段、同個地點的影像。不過...... 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奇怪的。
「該有的東西，卻沒有。」悟衡說著，示意我注意開門的瞬間。
「啊...... 是電子鎖，所以沒有鑰匙？」
「那不是重點。」
「唉...... 怎麼看都一樣，他是一個人住吧，開門的瞬間，門後當然什麼都沒有啊！調查員大人，可以直接告訴我答案嗎？看在我是外行人的份上......」盯著這些冰冷又重複的畫面，加上悟衡神秘兮兮的語氣，我覺得有點陰森，只好趕快投降。
「你對他有印象嗎？之前我們一起聽過這幾個高階研究員的錄音檔。」說著，悟衡又撥放了其中一個檔案，年輕男人的聲音輕盈地響起：
看，伊達，妳覺得這個地方怎麼樣？ 太黑了嗎？ 怎麼會呢，人是不可能怕黑的，因為我們都誕生於黑暗中，這不是妳跟我說的嗎？
「他...... 在跟誰說話呢？智慧管家嗎？」
「你回家的時候，言行舉止有跟他一樣嗎？」
「嗯？回家的時候嗎...... 我有時候會先說，極，我回來了！有時候是阿極先跟我打招呼。不過，智慧管家也不是每個都有實體或影像，也不是每個都很熱情啊，畢竟因個人喜好而定...... 啊啊啊！」
「什麼？」
「那個叫伊達的...... 應該不是智慧管家，也不是...... 」
「怎麼說？」
「因為，所謂管家最基本的就是應門、開燈，是家裡所有電子設備的操控中心，而這個研究員明明用電子鎖開了門，室內卻一片漆黑無聲無息，他不但沒有使用智慧管家，而且......」
「他每天對話的，也不是他的家人，因為門口的監視器從來沒有拍到其他人出入。」悟衡接著說完，還伸手拿起我的茶杯喝了一口。
「不...... 悟衡不要這樣，我雖然是寫文章的，可是從來不寫恐怖的那種，其實我很膽小，真的，直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好嗎？」
「我不知道。」
「蛤？」
「這就要問本人才會知道了。」
「你要去找他嗎？什麼時候？」
「半夜。警方跟調查小組已經鎖定他的動向，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這幾天都沒有再出入研究大樓了，畢竟是共同作業的工作環境，除非疏忽大意，否則找不到什麼作案痕跡...... 更何況，這個嫌犯應該是相當謹慎的人。」悟衡端詳了一下我驚慌的表情，好像有些得意，緊接著又端起我的紅茶啜了一口，像是在掩飾自己的得意。
「晶毬的主管說過，他們的高階人員，從家裡就可以遠端操控研究室大部分的作業，所以我們打算在他輪完夜班、警戒與反應力最差的時刻突襲他家......」
「你也會參與突襲嗎？」
「不，半夜交給他們，讓專業的去就好，我答應過小雅了，不再......」
突然間電話響起，手機上方的投影資料消失、轉而浮現閃動的金色光圈，悟衡隨即關閉影像、按下接聽鍵：「狀況不妙，目標提前離開了。」
「被發現了嗎？」悟衡伸手撈起椅背上的夾克、迅速穿上、走向玄關。
「很有可能，問題是他已經離開一陣子了，刻意從側門溜走的，我們晚了一步......」
「一步是多久？」
「晚了至少二十分鐘才發現。」
「可惡！」
悟衡的咒罵聲，是從門外傳來的，這次他衝出門，我的心也跟著懸到半空，好像飛離身體幾公尺，一時抓不回來，導致呼吸急促、手腳冰冷。
察覺我的不安，阿極來到我身旁、一直盯著我的臉看，還露出擔心的表情。
「沒事，沒事......」我小聲安慰牠，眼神卻依舊看向敞開的大門外、更遠的地方。
希望沒事啊，悟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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