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誠衍生
#CP:凌遠x趙啟平
趙啟平像櫻桃,甜中帶酸,不澀,有點高傲的臭脾氣如過硬果核,但可以用舌尖深情旋繞著剝去。特別的是,這顆櫻桃不需糖漬就足以讓人舌根發軟,因為他自己會溶出甜言蜜語的糖霜,只要他看得上你。
凌遠就是被這樣的趙啟平征服,或者說,他倆是相互傾倒,如咖啡與牛奶,不知是誰先溶進誰。
院長和科室醫生,按理說八竿子打不著邊,就算有交集也只是會議上匆匆一瞥,哪看得清是圓是扁,但凌遠在走廊上遇見趙啟平那刻,小醫生的身影無時無刻不閃入他的腦海,像是衣服裡藏的洗滌標簽,不時搔弄肌膚提醒你他的存在。
後來凌遠發現自己為什麼總覺得眼前的小醫生似曾相識,趙啟平是他的師弟,在他讀博士班時進的大一,他做過趙啟平班上的助教。
學生時代他們沒說上幾句話,那寥寥可數的對答多半是病例分析跟重點考題,只有一次例外,趙啟平幫他搬人骨教具,他請趙啟平吃了一杯冰激淋,那次,趙啟平沒來由的告訴他自己喜歡男生。
凌遠從不覺得喜歡男生有什麼不對,雖然他沒動心過,男的或女的都沒有——可能他還沒遇上對的人。
他不明白趙啟平為何突然對一個不熟的人說這些,或許因為自己是師兄、是可靠的人,而他無處傾吐。
那場對話沒有結論也沒有句點,仿佛只是討論天氣。幾天後,他被教授推薦去參與國際級的醫學研究,助教工作沒法繼續,他再沒見過趙啟平。
可人生際遇就是如此奇妙,該相遇的人無論繞幾圈地球仍會相遇,他跑遍美國大城又回到中國,在北京定居幾年,結婚、離婚,最後又回到上海,在第一醫院當院長,他出生的地方,一切仿佛又到起點。
凌遠雖有爹有媽,可出生時就是個孤兒,第一醫院與其說是醫院但更像是源頭,他生命的源頭。凌遠從小就知道自己將來要做什麼,從進醫學院那刻,他就打定主意把第一醫院當成最終歸宿,即使海外國內有更好發展機會,他也只想回到第一醫院。
凌遠想起趙啟平是曾經的師弟,在那之後某次會議結束後正好碰上休息時間,他忽然湧起莫名念頭想去診間看看趙啟平,正好,趙啟平還沒離開,正在收拾公文包。
青年醫生並未料到領導突然造訪,訝異神色中帶點慌亂,隨即朝他禮貌地點點頭,喊了聲院長。
其實一開始是有些拘束的,但在他認師弟的那刻,趙啟平突然像是換了個人,立刻熱情了起來,喊他師兄時眼睛裡還閃著光亮。
同在一個圈子,人與人的關係往往比想像中深遠,相互牽連,背後總還會牽出一條條複雜的人際網絡,滿醫院上下,哪哪總會蹦出誰又是誰的師兄師弟,凌遠見多也習慣,可不知為什麼,趙啟平這聲師兄喊起來就是特別不一樣。
他請趙啟平吃午飯敘敘舊,兩人一聊起畢業後這些年的各自經歷,都發現彼此在待人處事和思想上有些相似,後來聊得欲罷不能,他們又約了晚餐。
這次,他們聊回學生時代的過往,凌遠許多記憶都在趙啟平的描述裡被找回來,例如趙啟平曾陪他在舊圖書館倉庫裡翻箱倒櫃一個下午,為了找一本早期前輩寫過的手稿。還有他在校園裡撿過一隻奶貓,當時他正要準備去美國沒法養,就透過學生會替貓找認養人,沒想到後來貓去了趙啟平那。
許多事點滴在心,卻未曾真上心過,可再回首深談,才發現交集遠比記憶中還多。
趙啟平一直存在他的青春,是回憶中角落的風景,此時再重新拼湊,鮮明的感覺幾乎佔據他記憶的全部。
「你後來真養那貓?」凌遠問。
「他叫Zero,現在還在我家。」趙啟平笑說。提到貓,眼底盛滿寵愛。
因為共同話題,他們的過去和現在越發交織在一起。
凌遠不愛交朋友,身居高位,太多友誼建立於虛假,接近他的人可能都另有所圖,但趙啟平不同,趙啟平渾身上下散發和他同樣生冷勿近的氣息,唯有與他在一起時才如同融雪的春季。
他與趙啟平總有聊不完的話,從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演變成相互關心的關係。
凌遠一直以為他們就是好朋友,直到跨年那夜,趙啟平被朋友拉去酒吧參加聯誼,凌遠突然感覺坐立難安。
趙啟平在學生時代對他吐露過性向,即使重逢後兩人並未再提起此事,可凌遠直覺趙啟平的聯誼對象是許多同性朋友。
一股陌生的情緒翻攪他看似平靜的內心,他從不在意趙啟平性向如何,趙啟平就是趙啟平,但無論他喜歡的人是男是女,凌遠都為此感到一點嫉妒,原以為波瀾不驚的感情,卻被趙啟平攪起驚濤駭浪。
他自告奮勇開車去接趙啟平回家,說是讓他安心喝酒,其實是不想讓別人有機可乘,凌遠驚異自己的小心思,卻也因一路走來的默契而欣然接受。
半夜兩點,趙啟平出現在酒吧門口時,身邊果然圍繞一票和他齡相仿的男孩。只見小醫生步履微晃地上了他車,雙頰坨紅,臉上掛著愜意的笑。
「師兄,跨年夜你還真來呀?」趙啟平側著身坐在副駕,腦袋虛靠在椅背上,看著正在開車的凌遠,嘴角不住上揚。
「不然你怎麼回家?」
「很簡單,打車呀!」趙啟平笑笑,意有所指:「況且那麼多人,總有人能送我回去。」
凌遠搖頭道:「說好讓你安心喝酒,肯定不會食言。」
「是讓我安心,還是讓你自己安心?」
「啊?」
「沒什麼。」趙啟平笑而不答,凌遠總覺得今晚他話中有話,別有含意。
寒冷夜風吹送,但凌遠感覺車內有股說不出的暖,可能因為趙啟平喝了些酒看起來很暖,也可能因為這個特別的夜晚趙啟平沒隨其他人走,而是讓自己送他回家。
凌遠第一次來趙啟平家,本想看他上樓就走,但趙啟平邀他去家裡看貓,又說方才在酒吧喝得不夠盡興想再喝點,於是凌遠像是受到吸引的磁鐵,不由自主隨趙啟平上樓。
小師弟家是兩房公寓,客廳整潔乾淨,低調的灰和白氛圍一如他本人,既清冷又無暇,然而牆上妝點帶著紅與黃的畫作,又暗示他內心是熱情如火的人。
突然,腿邊傳來一陣暖絨觸感,低頭一看是一團胖呼呼的白毛球纏繞上來,純白的毛色夾雜些許褐色斑點,一只不起眼的平凡野貓,但凌遠一眼就認出這是當年他撿到的小奶貓,只是相隔多年,當時眯著眼討奶喝的小貓早已長成健壯大貓。
趙啟平走到酒櫃開了一瓶威士忌,兌了顆冰球到玻璃杯裡。「今晚那些人酒量都不怎麼樣,只是喝個啤酒就說要醉了。」他把一杯威士忌塞進凌遠手裡,又說:「我知道你能喝。」
凌遠看著手裡的酒杯,想說等等還得開車不宜喝酒,但話才到嘴邊就被趙啟平攔住:「明天休假,不如就住下來吧。」
「你家沙發可不夠大。」
趙啟平輕啜著威士忌,眼如桃花:「我房裡雙人床夠大。」
不知這是否是一種挑釁,凌遠瞪著趙啟平,跟著喝下一大口威士忌。嗆辣的烈酒衝進喉頭,他皺了皺眉,火熱的刺激從食道一路滾進胃裡,又在數秒過後從鼻腔回沁一陣醇厚的芳香。
「對嘛!這才叫喝酒。」趙啟平笑笑,跟著喝了一口。
「聽你的口氣,在聯誼沒看上半個人?」
「你說呢?」
「幾十個人,沒半個喜歡?」
「就算幾百個人,又有哪一個比我眼前的優秀,您說是嗎?院長師兄。」
不管趙啟平那是不是挑釁,凌遠酒意上頭,不醉也膽大,何況他結過婚又離婚,人生經歷大風大浪,並不是看不出趙啟平對他的諸多暗示,只是他從未細想這份感情,直到現在,他才正視自己一點都不想把眼前的青年拱手讓人。
凌遠突然伸手摟過趙啟平的腰,把人往自己懷裡拉近,青年全然沒有反抗,乖順地靠了過來。
「那你還浪費時間去聯誼幹嘛?」凌遠挑眉,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自然不介意暴露多少醋意。
沒說破,早也等於已經說破。趙啟平雙手勾住凌遠的肩,直直朝他吻過來。
柔軟唇瓣貼上他的,酒氣濕潤了張合的唇,舌尖相觸,十數年來蠢蠢欲動的情愫全化為實際行動。
他說,我並不喜歡貓,可這是你撿到的貓,我不想別人認養他。你知道為什麼我把貓取名Zero?因為Zero是零,是凌遠,是我內心最初的感情。
他說,我有機會去日本發展,但我選擇留在上海,留在第一醫院,因為我知道你總會回到這,你說過最後的歸宿是第一醫院,因為這是你出生的地方。
這麼多年來,他並不在青年身邊,甚至,他根本記不清楚青年的輪廓,然而青年生活裡的每一步都存在他。
凌遠內心充斥莫名感動,無以名狀的情緒將他團團包圍,他緊緊地,緊緊地抱住懷裡總是傲氣得像一只貓,卻會為他而柔軟的青年。
以為是輕描淡寫的過往,其實最後都成為刻骨銘心。凌遠輕輕在趙啟平耳邊呢喃:「新年快樂,我的小師弟。」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