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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魂司|第四回:奪旗爭霸(中)

  說完又化解了幾招攻勢,卻都沒聽見回話。她心下一轉,以為對方因自己的話不悅,出言解釋道:「我就是嘴癢說說而已,沒有要跟你套關係的意思,別放在心上。」
  這是真心話不假,考特蘭家族是克利維斯坦礦業的龍頭,前來勾搭關係的人不少,她一向引以為恥,自然不會去幹那種事。只是剛才言語不夠謹慎,聽上去竟是有幾分那方面的味道。
  瑟那諾恩知她想岔了,開口道:「請放心,我不曾誤解學姊的意思。」
  之所以沒第一時間回話,是因為他跟父家的親戚不熟,更遑論嬸嬸的娘家人,因此還真不知這層親戚關係,甚至聽茵克希說完他才恍惚憶起,叔叔的妻子確實是姓考特蘭沒錯。也難怪茵索蒂塔方才用那種眼神看他,想必是當時就已經認出了他的身分。
  一枚砲彈抵銷火焰後,凱狄修往藍管內填了一把鋼珠,很不見外地插嘴,「你們本來就是親戚啊,親近一下也沒什麼不對。」
  「他可是我爸爸的爸爸的女兒的老公的爸爸的兒子的兒子,這算哪門子的親戚?」
  「簡單地說不就是你姑丈的姪子嗎?這才六等親而已,誅九族會諸到的都算親戚啦。我和瑟那諾恩還是八等親咧——我們倆的外曾祖父是親兄弟——,結拜前還不是照樣稱兄道弟。」
  茵克希手腕一轉,用箭尖平坦的正面作盾牌接下連發擊來的鋼珠。餘光瞥了一眼瑟那諾恩,雖然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不過茵克希卻莫名嗅出一股否認的味道。
  都說高門子弟身不由己,她敢肯定若不是攤上泰倫森的血脈,瑟那諾恩絕對不會肯多認這麼個兄弟。
  見雙箭指針完好無損,沒有被自己用能力固定速度的鋼珠打穿,凱狄修不滿地咂了嘴,眉頭微微皺起。雖然不確定是武器還是固有能力的緣故,不過茵克希似乎能夠將指針觸碰到的魔力轉化為己用,這對他們而言確實相當棘手。
  「總之先試著打掉她的武器吧。」凱狄修在內心想著,如果魔力會被反利用就只能靠單純的武力了,說到底就是這份工作得由自己來做,畢竟這種事完全無法指望瑟那諾恩。如果說瑟那諾恩在魔法方面是無可挑剔,那麼他的肢體就是無處可取了——這傢伙在對戰時之所以老是站著不動,並不是因為想耍帥還是什麼,實在是因為他沒有那個與人拳腳相向的本事。
  凱狄修腳一蹬地,直接衝到茵克希面前。茵克希見那藍管的管口對著自己的腳,以為他又要故技重施用禁錮術法,當即將指針的箭尖對準地面,卻不想真正的攻擊並不在那邊。凱狄修左手屈指一彈,一顆鋼珠打上茵克希的手腕,在對方武器脫手的當下立刻出腳將雙箭指針遠遠踹飛出去。
  失去武器的茵克希並沒有急著去撿,而是抬腳往凱狄修的肩膀一踢,雖然沒用什麼力,可是凱狄修卻有種被鋼筋打到的感覺,痛得半絲聲音都發不出,蹲在地上爬不起來。
  「真是抱歉啊,我那個武器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更方便使用能力而已。就算沒有那東西我的能力也很夠用,畢竟我可不是什麼剛入學的小菜鳥。」
  小菜鳥凱狄修對自己用了治療術法,勉強忍著痛意問:「學姊能不能大發慈悲,說說妳的固有能力是什麼?」
  茵克希雙手抱胸,揚著下巴看瑟那諾恩,「可以啊,如果郡王殿下也想知道的話——」
  「這也太沒誠意了,學姊妳仔細看那傢伙的臉,看起來像對妳有半點興趣的樣子嗎?」
  「怎麼郡王殿下,你是猜到我的能力了?還是真的半點好奇心也沒有?」
  「我之前懷疑你的能力是火,可是瑟那諾恩說不是。」
  「在你們進黃城之前我從來沒用過火以外的魔法,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凱狄修當時沒有想太多,如今對茵克希的能力有了幾分猜測,再回想起瑟那諾恩說出那句話之前的情況,頓時瞭然於胸。「我們隊友弄出的爆炸消失太快,而學姊的攻擊又緊接而來;如果只是單純的火能力,大可以直接反操控爆炸的火焰攻擊,或者乾脆直接無視,沒有必要特地浪費力氣消除又用新的魔法攻擊我們。」
  茵克希沒有承認或否認他的推測,只是不滿地皺眉,「你是耳朵不好還是怎樣?我是問瑟那諾恩郡王又不是你,一直搶別人的話幹嘛,難道你是他的監護人嗎?」
  「真是抱歉啊,我這個人管不住嘴,就是喜歡一直說話。」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佔有慾旺盛,自己的東西給人看一眼都不行。」
  「瑟那諾恩本來就是我的。」
  剛說完,一簇冰稜赫然在他們兩人之間綻放。凱狄修連忙往旁邊滾了一圈,堪堪閃過尖銳的冰刺。
  「少說些模稜兩可的話,凱狄修。」
  「那你也別用這麼有稜有角的東西攻擊好嗎?差點就出人命了!」他指著眼前那團冰刺的集合體痛陳。
  「喟喟喟!當著敵人的面你們還有閒心搞兄弟鬩牆啊?」
  這廂士兵隔岸看對手鬧內鬨,那廂天地猛地一晃,從開始戰鬥後就失蹤的朵琪不知道從哪棵樹上飛下,在一干人面前來個豪氣干雲的超級英雄式落地,地板霎時以蜘蛛網狀裂開,周圍幻象構成的風景也如乾裂的油漆般片片剝落。
  「歡呼吧各位!我已經把幻境空間的四角破壞了,現在往中間敲這麼一下,很快就會整個瓦解了。」
  林中一片寂靜,在場諸人面色各異盯著她,彷彿在無聲詢問著:敢情突破幻境和擊破車窗是一個道理?
  茵索蒂塔的面上有些掛不住,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用這種離奇的方式打破幻境空間。
  茵克希也有點無語,妹妹有多少斤兩她是知道的,幻境不可能像朵琪說的那樣東敲一下西敲一下就能破壞。多半是用了什麼特殊術法,或者是她本身固有能力的效果。
  「綠城就在附近,只要往南方走五百公尺再越過一公里寬的峽谷就到了。」幻境破後芭金驚喜地發現他們在離綠城十分近的地方,連忙告知眾人這個好消息。
  「不能用飛行和移動術法,我們要怎麼過一公里的峽谷?」
  「怎麼不行?別拖拖拉拉的快點走!」聽到城池就在附近,無患一把震開纏鬥中的魍魎幻象,抬頭辨清太陽的方向就往南方狂奔,還順帶將樹上的班瑞撈到肩上扛著,省得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瘦猴子拖後腿。
  因為無患的關係其他人也只好跟著跑,五百公尺不長,眨眼就到了大峽谷邊。落了好一段路的塔悠娜突然尖叫一聲摔在地上,眼看後頭茵克希的雙箭指針冒出火光,無患立刻像扔破抹布似的把肩上的累贅往地上丟,回身出爪扣住火苗跳動的箭頭。
  涅亞二話不說撈起跌倒的塔悠娜後撤。瑟那諾恩已經在峽谷上搭好長冰橋,考慮到人數眾多,橋寬足足有一丈多。契法趕著眾人過橋,他和無患留下斷後,並要他們通過後馬上拆橋。
  不知道是怕她又跌倒還是其他原因,涅亞沒有放下塔悠娜直接抱著她越谷,等到了對面時才把人放到一塊巨石上坐好。這時眾人才發現塔悠娜跌倒的原因——她的腳踝竟卡在一顆石頭的正中。
  「這卡的方法也太藝術了吧。」朵琪為這稀奇的景象讚嘆一句,蹲下準備把那石頭破開,卻被瑟那諾恩攔住。
  「帕魯蒙多同學,麻煩妳對那顆石頭使用能力。」
  赫緹卡依言上前施魔法,石頭竟然直接在眼前消失,同時塔悠娜感覺到有陣風流從她的腳踝處散開,吹動周圍的細草輕輕搖曳。
  「看來是把夏汀腳踝附近的風變成石頭,讓她重心不穩摔倒的。」凱狄修歪著頭想,「把無形的風轉換成有形的固體不是常見的術法,果然是變化系的能力嗎?」
  「發生什麼事了?」契法搧著一對綠色的翅膀飛來,問他們道。
  「你怎麼也能飛啊!」朵琪指著無患瞪眼。契法是天生就有翅膀的精靈一族,飛行是本能不必仰賴術法,可無患明明沒有翅膀,竟然還若無其事浮在半空中。
  「老子當然會飛,當我跟你們這群猴子一樣嗎!」
  「妖怪大爺,你這番話會讓種族平等的狂熱分子憤怒度飆破一百分喔。」
  芭金趕緊打斷他們沒營養的對話,「別爭這個了,快點進城,等等又被別人搶先,到時候我們真的沒地方哭。」
  無患滿心滿眼都是想痛毆領主,聽見這話一下就被吸走注意力,捲起一陣風直接朝著牆頭飛去。
  「恕我們先告辭。」契法刻意落地打了招呼,才振翅追著隊友的背影去。
  「我們也快去,夏汀妳能走嗎?」
  塔悠娜忙點頭,本就只是微不足道的傷,何況剛才赫緹卡已經順手用能力治好了,行走跑跳完全沒問題。
  和葉片橙黃秋意濃的外界不同,綠城裡草木葳蕤花香四溢,和暖的氣息薰人欲醉,恍若置身三月天裡的花園。
  領主紀.梅左耶坐在八隻綠旗飄揚的城堡圓頂,正閒適地拿著一把半月梳對鏡撥弄瀏海,見禁用飛行術法的賽場上有人凌空漂浮,臉色是半點也沒動,只是闔上手中的小圓鏡,拿梳子抵住太陽穴,「才解決上一組不到五分鐘,連頭髮都還沒梳好,怎麼又有人來了?而且還一次兩組。」
  「你們怎麼也進來了!」無患回頭看見剛剛在峽谷分道揚鑣的五人,濃眉頓時擰起。
  凱狄修露出白晃晃的牙齒,「因為這裡的領主比黃城的艾蘭綺學姊好客得多,不介意多幾個人拜訪。」
  經他這麼一說,綠城領主也注意到瑟那諾恩手上的黃旗。「居然讓新生這麼快就奪旗,我看霧狼是愈來愈不濟了。」聽這語氣便知道,這位領主定也是派閥的一員。
  凱狄修很有交際精神,馬上問道:「學長是哪個派閥的人?」
  「急什麼?等開學後就知道了。」
  跟霧狼的人不一樣,梅左耶完全沒有替自己派閥宣傳的興致。他冷冷掃過眼前十位新生,看見某道身影時突然跳離屋頂。他雙掌相合,右手自左掌中抽出一把刀柄裝飾五芒星陣的長刀,挾著雷鳴聲猛然朝木精靈劈去。
  急急豎起的木牆被劈得一片焦黑,輕易就被劍峰衝破,露出其後領主笑盈盈的臉。「大樹容易被閃電劈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自然定律就是如此呢?」
  「雲動,落雷破空!」
  「禁錮之炮,畫地為牢!」
  梅左耶往外跳開一段避開雷擊,正好落在凱狄修光圈的範圍。他一揮長刀,地動天搖,震如狂浪怒濤。禁錮的光圈也因為地面的破裂而瓦解,在場除了領主與懸浮在空中的無患和契法,所有人都被震歪了身子。
  「土地,逆行時間軌跡,回返往日情景!」
  「幹得好,帕魯蒙多!」凱狄修不禁朝她豎起大拇指,這孩子的固有能力實在太好用了。
  「接下來靠你們了。」赫緹卡發現只要自己稍微一放鬆,地面就有搖晃的跡象,她現在算是徹底被困住了。
  綠城的旗子沒有刻意隱藏,就明晃晃地插在梅左耶先前坐著的屋頂上。他沒有死守屋頂,而是在地面和新生過招,要說屋頂上沒有陷阱,那是騙鬼鬼都不信,少不了派個皮糙肉厚的去探探究竟,於是先前宣稱自己不怕痛的無患當仁不讓地被隊友推去踩陷阱。
  無患是隻無所畏懼的妖怪,把原本打算用來招呼領主的火爪往綠旗上甩。這下不得了,屋頂突然冒出一隻水龍,狠狠絞住他的手臂不放。
  「快點滾開!老子最討厭的就是水,這感覺好噁啊!」
  朵琪十分不優雅地舉起一隻腳踹牆,口中喝道:「給我破!」
  牆壁應聲崩塌,不過與此同時藤蔓突然冒出。把朵琪給牢牢綑死。朵琪在心中嫌棄,幾根小藤蔓而已,她用能力隨便就能破壞掉,事實上藤蔓也真的斷了,可是卻在同時間冒出更多將她捆得愈加紮實。
  契法見狀趕緊去救,可在他指尖碰到藤蔓的瞬間,藤蔓突然爆出火焰。朵琪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著要身為易燃物的木精靈閃遠一點。
  「要不然我用念力拿旗子看看?」塔悠娜向瑟那諾恩徵詢意見,先前在黃城就是瑟那諾恩拔的旗子,這次他也沒有加入領主那邊的戰圈,想來也是要等候時機奪旗的。
  「那邊的魔力軌跡相當混亂,妳的能力怕是會被影響。」
  塔悠娜覺得瑟那諾恩這個人雖然不比凱狄修親切隨意,但也是相當和善了,連個「不行」都說得這麼委婉。
  小隊中倖存的班瑞推了一把芭金的肩,「妳要不要也去碰一下看看,有九十九分的可能度會噴出土啊、沙子之類的。」
  芭金沒好氣地說:「如果你有本事拿到旗子,我就去碰。」
  「把領主幹掉就可以了,要是我爬得上屋頂當然可以拿。」班瑞大言不慚說著自己打不了領主也爬不上屋頂。
  「和我們聯手怎麼樣?」涅亞聞聲主動相邀,他們隊裡算上自己只剩三個人能打,對付領主人當然是愈多愈好。
  芭金忍下把班瑞的頭拿去和牆壁相親相愛的衝動,應了涅亞一聲往戰圈奔去。剛才只忙著當他人的眼睛,根本沒機會戰鬥好洩洩之前被關一週的怒火。
  想到地下迷宮,芭金不自覺瞟一眼瑟那諾恩,就見他被不知何時跑到那邊的班瑞給糾纏上了。想來是四周除了佈滿陷阱的城堡外沒有遮蔽物能躲,班瑞乾脆拿人當肉盾,免得被戰鬥的餘波掃到。這傢伙說自己不會武也不耐打,結果跑起來倒是一等一的快,哪裡有手腳不靈光的樣子?這下可好,明明有十位新生,結果被消耗到只剩三個能打。
  芭金一邊在心裡抱怨,一邊從側背包中掏出一疊符紙往地上按。「大地無疆,添魔造像!」
  氣息不遜於領主的土魔像應聲現形。那疊符紙是她用固有能力「能量儲藏」做出來的魔力儲存符,她儲存的魔力一半存在符紙中,供平時戰鬥使用;另一半則存在體內以應付突發狀況,非緊急不動用。
  梅左耶饒有興致吹了聲口哨,刀尖在地面隨意拽出火柴人的圖形,一下就弄出十餘隻土傀儡,與芭金的土魔像扭打在一起。凱狄修怕土魔像吃虧,用能力「定固」協助魔像維持原樣不壞。
  觀戰的班瑞靈光一閃,朝戰圈大喊:「把領主或他的傀儡抓去撞城堡!」
  涅亞縱身一躍,腳底發出強烈的電壓奮力往其中一個土傀的後背踹,像發射砲彈一樣把傀儡射到城堡外牆上。傀儡一碰到城堡,馬上被樹根緊緊盤住,動彈不得。
  「原來如此,我全都明白了。」班瑞那雙無神的下垂眼中閃過難得的精光。「那座城堡會對觸碰到的目標使用相剋的元素攻擊,如果觸碰者像努米同學一樣沒有屬性,或者像契法同學那樣直接接觸術法本身,就會以上個發動的術法為基準,按照五行相生的順序噴出下個順位的元素。至於城堡上的術法,根據我的計算推斷,有八十八分的可能度是領主用手上的長刀為媒介直接發動的。」
  凱狄修手上的藍管直接往領主的腦門一指,梅左耶的身體僵了一瞬,就在這一眨眼的時間,凱狄修已經把那柄五芒星陣刀踹落在地。
  城堡上亂七八糟相纏的術法應聲消失,塔悠娜見機立刻用念力拔了一隻綠旗下來,屋頂上的無患也劈手奪了一隻。他倒是有心去揍一揍所謂的領主,可芭金說黃城現在沒人,最好快點折回去拿漏了的旗子,只好勉為其難按下發癢的手,預備留到黃城再發作。
  成功奪旗的新生片刻也不耽擱離開綠城,無患嫌用跑的太慢,一把拎起不能飛的三個隊友往黃城方向掠去。由於他的速度實在驚人,契法也顧不得向瑟那諾恩等人告別,就匆忙追著已經變成小黑點的隊友去了。
  「真是活力四射的一組。」看著流星一般消失在天際的無患一行,凱狄修感嘆了一句,把藍管往肩上擱,問道:「接下來去哪裡?」
   負責拿地圖的塔悠娜指著一個方向道:「往那個方向前進可以到白城。」
  「那就快走吧,這裡還真熱。」赫緹卡忍不住抱怨,北陸長年低溫,所謂的夏季也只是沒那麼冷的時候而已,跟熱這個字完全搭不上邊,她發現自己實在無法適應中陸的氣溫。
  凱狄修眼睛一亮,跟塔悠娜要來地圖一看,果然黃、綠二城以及他們現在處的地界都標示著不同的圖案。
  他回想著沿路的風景與氣溫,拿出一支筆往地圖上寫畫,興奮地說:「這座森林果然是四季並存,黃城那裡是秋天,剛剛的綠城是春天,至於現在這裡是夏天——」
  他話音還未落,周圍的氣溫突然像跳崖一般然往下掉,甚至還吹起暴風雪,凍得人直打哆嗦。
  「這溫度簡直堪比北陸的冬天。」剛剛還在喊熱的赫緹卡伸手把兩位女生往身邊抓,打算靠在一起用身體互相取暖,動作間眼睛被一道光晃了一下。
  「趕快把耳環拿下來,不然在這個溫度下會凍傷。」她提醒瑟那諾恩道。
  雖然穿著單薄的夏季制服,可是瑟那諾恩完全沒有受到寒風的影響,依舊站得挺直,「不必,冰傷不到我。」
  凱狄修狠狠吸了把鼻涕,揉著鼻尖道:「畢竟廣義上來說這傢伙就是行走的冰塊,不要說凍傷了,可能連冷都感覺不到。」
  涅亞好奇問:「瑟那諾恩的手是熱的吧?」
  嫌棄地看了凱狄修一眼,瑟那諾恩褪下一隻手套,白皙的手向涅亞伸去。涅亞握住後訝道:「果然好溫暖。」
  說完沒多久,周圍的氣溫又開始回升,這次變到和綠城差不多的溫度。
  凱狄修總算理解瑟那諾恩先前那句「無法以單純的春、夏、秋、冬定義的區域」是什麼意思了。簡單來說就是個天氣跟後媽的臉一樣善變的地方。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點走,免得除了瑟那諾恩這個不受溫度影響的人外,所有人都被弄出心血管疾病來。」長期待在溫差大的環境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一個弄不好還可能會猝死。
  雖然是這麼打算的,不過一行人才走沒幾步,就迎面撞上身披黑披風的攔路虎一雙。
  赫緹卡重重嘆了一口氣,「真是完全不打算讓人休息。」
  凱狄修倒是一點也不覺得累,貫徹著他嘴碎的性子和對方搭話,「這次是火精靈啊,你旁邊那位學長雖然不是精靈族,但看上去倒是很有冰能力的感覺。」
  金長髮尾端是紅色的火精靈看著搭檔噗哧一笑,眼裡盡是揶揄。可不是嗎?白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珠,多適合冰天雪地的背景。
  在聽見「冰」這個字時面色就突然轉暗的格蘭特.裘緩緩吐了一口長氣,試圖把堵在胸口的鬱氣也一起呼出。「每個看到我的人都會這麼說,我有什麼辦法?長相跟能力又不是我可以決定的。」
  不小心踩到人家痛處的凱狄修連忙道歉。對方揮了揮手,掩著半邊臉哀嘆,「沒事,我的固有能力的確是冰。嗯,沒什麼特別的,尤其在這間特殊能力者隨便抓一大把的學院,我根本就是路邊的野草、牆上的污泥。」
  最後那句實在是扯太遠了,凱狄修大概理解他的內心上演了什麼小劇場——大概是覺得自己在這間極端的學校能力太平凡,魔力又不突出,所以才會悲從中來。
  他連忙推了瑟那諾恩出來,「這傢伙的能力也是冰,自然系的能力在不少時候也很吃香啊,沒什麼不好的。」
  格蘭特揉了揉眼睛,語氣中有無法忽視的憤慨,「這不是瑟那諾恩郡王嗎?我比他差多了。」
  凱狄修覺得奇怪,瑟那諾恩可是從來沒有公開過實力,這位學長是拿什麼當基準比的?
  火精靈勒司托握拳咳了一聲,掩飾自己彎起的唇角。「應該是在說外表。」瑟那諾恩的外表看上去倒不會讓人聯想到冰,頂多是那雙眼睛的色澤和藍冰有幾分相似。
  「瑟那諾恩郡王的外表可是出了名的特殊,新聞都提過多少次『黑髮的泰倫森』了,太子殿下你還想裝傻嗎?」
  「抱歉,我忘了這一節。」凱狄修覺得自己無論說什麼都會敲破對方的玻璃心,還是把嘴巴閉緊才是上策。
  「既然如此,格蘭特就跟那什麼郡王打吧,同樣能力間的對戰也挺有趣的不是?」火精靈揚起下巴,赤紅的眼睛浮上笑意,「至於剩下四人,我可以全部奉陪。」
  凱狄修狡黠地指著塔悠娜,「這個人太弱了打不了,饒了她行嗎?」
  火精靈大方地點頭同意,眼裡的笑意更明顯了些。
  「喂,她手上有拿旗子!」
  「那又怎樣?你的對手也拿著旗子。」
  「這是要把鍋都甩給我的意思?」
  「沒錯,快去吧!」
  搭檔如此無賴,格蘭特也沒辦法,只能認命地走遠了些,免得佔到到人家施展拳腳的空間。
  他和瑟那諾恩都不是嘴碎的人,也不是狂熱的好戰份子,兩人都沒有在第一時間撲上去打對方,只是在原地相顧無語。
  格蘭特尷尬地咳了一聲,「那個、請多指教。」
  瑟那諾恩不只回了句請多指教,還禮數周全地敬禮。格蘭特見狀也趕緊彎腰,卻不曉得自己姿勢有沒有擺對,雙手僵在身側不敢亂動。
  「學長先請吧。」這次瑟那諾恩沒有浪費時間和他對看,直接出言讓他先攻。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剛才和王太子說話時明明還很自然,可不知道為什麼一對上這位郡王,口中就不自覺帶出文謅謅的念白,實乃怪事一樁。
  「就和你們過十招,要是十招內格蘭特沒能奪旗,就放你們走。」
  這組士兵和先前遇上的不同,和新生只是意思意思切磋一下,沒有非要奪到旗不可的想法。
  凱狄修笑嘻嘻地說:「那就先謝過學長的大方了。」
  「不必謝我,要謝就謝你們的運氣。若不是怕你們死在這個亂區,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火精靈口中稱的亂區自然是指這個天氣詭變的區域,幾人默默把這個名詞記在心中,開始火熱地切磋起來。
  平衡之所總部的一處辦公室,裡面埋頭工作的襦裙女子聽見敲門聲隨口應了一句,她等了會沒聽見來者說話,主動抬頭查看,卻是一愣,忙擱下筆起身。「不想是斐齊荷頓大人,小女子失禮了。」
  「突然前來叨擾,是我該道歉才是。」斐齊荷頓並沒有怪她,畢竟每年的今日天界都有祀禮,在平衡之所是找不道祂人的,女子會訝異也是情理之中。
  這作東方打扮的女子正是法珀爾戰之後聽斐齊荷頓說過疑點的人,阿德列的副官虞嬋。阿德列去世後他的位置就一直空著,沒有提拔新人上任,這些年都是虞嬋代為料理工作的。
  虞嬋忙招呼斐齊荷頓坐下,親手沏了一壺茶。就聽斐齊荷頓道:「前些日子我見過阿德列先生的獨子了,並且稍微向他提了原始神的事。」
  虞嬋立即會意,他和斐齊荷頓向來沒有交集,就是工作也搭不上邊,唯一一次接觸就是在四年前那一戰之後,斐齊荷頓特意前來找她。
  她嘆氣道:「元陽神大人仍是隱世不出,元陰神大人也是老樣子下落不明,我曾託人向冥界打探,自從四年前的中元過後就沒人再見過元陰神大人了。」
  四年前的中元節恰巧就是法珀爾戰爆發的那天,陽曆的八月十五。
  當初元陽神莫名其妙出現又莫名其妙和元陰神一起消失後,斐齊荷頓就開始懷疑祂們背後有貓膩,如今四年了仍舊繼續神隱,更加證實了祂們定是知道些什麼。
  「我們想調查的事,界衡多半是知曉內情的,否則不會任憑元陽神隨意干涉,又兀自消失。」
  「我相信芙亞蒂小姐。」斐齊荷頓的語氣不輕,「芙亞蒂小姐不只是五梁效忠的對象,也是我們八柱所景仰的人。她曾向最高神誓言不會背叛世界,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決定放手不管,都絕對不會是出於不義。」
  「倒也不是放手不管。」虞嬋躊躇了會,試探著問:「您有收到那份指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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