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鹿 | 護理 | #1我們終將走向遺忘

同學H問我：「所以妳以前實習到底是過得多痛苦？」 我無聲地笑了笑。 現在正在醫院裡的行政部門實習，想到以前作為護生在病房實習的日子，我不免感嘆。 對，感嘆自己。 天啊，那時候的我怎麼如此勇敢。 網路上已經有太多關於護理界艱辛的分享。 究竟為何痛苦？ 奇妙的是，現在我會笑著說，就是每天早上出門過馬路看到車子會想撞上去的那種痛苦。 （請珍惜生命） 究竟為什麼，我卻好像無法記清細節。 日前在某個輪調單位時，久違地走出辦公室學習櫃台業務，再與民眾接觸，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彷彿每句問候都是過去每一個靦腆自己的累積。 「一次不會，多做幾次就會了。」 「別怕丟面子，丟了性命才可怕。」 「不要想以後，過好今天就足夠。」 這些激勵自己的話語，是支撐著當時的我，活下去的力量。 之前也說過，我是一個拘謹又不擅交際的人，偏偏選擇了需要不斷與人接觸，甚至是承擔一個人生命的工作。 每天除了上班，還得利用下班時間查詢病人資料以應對老師與學姐的問題，再用回到宿舍的時間完成實習作業。 那時候住的還是八人一間要搶浴室洗澡的宿舍，一天睡五小時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每天睜眼摸黑進醫院，出醫院時也沒能見到太陽的餘暉。 更別說在醫院裡究竟面對的是什麼了。 鮮少在外人面前宣洩情緒的自己，在母親、同學，甚至是不甚親熟的導師面前，抽噎著說我要休學，卻也無數次偷偷擦去眼角的淚水，不願讓別人擔心。 這樣的日子，哭著笑著走完了半年。 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敢回想那些日子。 而更久之後的未來，我的記憶裡卻開始浮現溫暖的畫面。 那些屬於護理本質上人性的溫情。 也許世間的一切事物，都曾經使人痛苦而無法自拔，但我們卻終將走向遺忘，帶著自己願意記得的靈魂碎片繼續前進。 既諷刺，又無奈。 但或許，這就是我們總是強韌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