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突然的、但對他們兩個很重要的刀
#時間點在1.5版本 「古聞之章‧二」之後
旅行者撐著最後的力氣到異世界的晨曦酒莊,簡短向好友解釋事情始末,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失聲痛哭。
他才知道痛哭是很累人的。趴在被眼淚浸濕的枕頭上,哭得渾身脫力,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
「為什麼……」
他不想認為過去的一切都是假的,又覺得不願相信的自己只是自欺欺人。
數小時前那個決心要陪伴鍾離的自己真是愚蠢,明明這麼容易就背棄了決定。
這半年來日日陪伴鍾離的自己也很愚蠢……愛上鍾離的自己也是……那些深情和誓言,就這麼輕易地毀在一張照片上。
心好冷又好痛。旅行者感受著胸口拋不開的疼,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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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無意間從鍾離的書桌上,堆放的書本之間,發現了一張照片。
像是第三人的偷拍,角度隱晦,畫面是從堆放的書架間窺看兩人坐在地上。
正確來說,是一人坐在另一人身上。雖然沒拍到臉,但從衣著可以看出照片中的人是鍾離和行秋。
「鍾離,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旅行者一開始還笑著,全然沒有懷疑。
「咳……」
然而鍾離卻是眼神閃躲,非常不自然的咳了一聲。
旅行者臉上的笑容凝固,沉了幾秒。他試圖讓自己不要過度反應,用冷靜的聲音問道:
「…什麼時候的事?」
如果,是在他們認識之前,又或是關係還沒確定時,他也沒有生氣的資格。是這樣就好了——事情卻不如旅行者的願。
鍾離的表情更加狼狽,心虛的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旅行者的表情沉了下來。
「做到什麼程度?」
旅行者冷聲質問。問清楚的同時,或許也是想給鍾離台階下,想讓事情不是那麼無法挽回。
如果只是這樣。如果沒做到那一步。
無可救藥的奢望著,然後再一次被現實撕裂。
「……」鍾離仍然沒有回答。
連解釋都不願意,所以是不需要解釋,就是那回事吧。
「…去死吧大變態。」
旅行者轉身離開,鍾離露出驚慌的表情,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抱住他。
「放開!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竟然…」旅行者拚命掙扎,眼眶滿是淚水,卻試圖擺出凶惡的表情。
「……別走。」
而鍾離幾番掙扎,只說得出這兩個字。
沒有解釋。
「去。死。」
旅行者從牙關惡狠狠的擠出兩個字,便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
旅行者從夢中驚醒,先是察覺自己在異世界的晨曦酒莊,接著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他無力的躺回床上,鬱悶的自嘲。
都夠痛苦了,為什麼還要在夢裡回溫昨天的事?
討厭。真的好討厭。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讓我去殺死那個垃圾龍啊啊啊!!!!」
晨曦酒莊內,另一個空正在超絕暴怒。
迪盧克默默揪著曜空的圍巾,但他的表情也不好看。
自己的小戀人曜空和另一個世界的凜空是好友,雙方常有往來(凜空也替自己與曜空的感情做球多次),他也見過凜空的鍾離先生幾次。他們的感情一直如膠似漆,誰都沒料到會有這種事。
雖然他很震驚,不過殺人不好,對方還是前岩神不好殺,總之先讓曜空冷靜一點。
「比起算帳,還是先想想凜空吧。」
「啊,對!」
迪盧克一提醒,曜空態度驟變,擔心起自己的好友。
「他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出房間呢…雖然明白他需要時間,但是一直悶著也不好,也不能不吃東西……到中午都沒出來的話,我就拿飯進去好了?」
「嗯,就這麼辦吧。」
迪盧克摸摸小戀人的頭,很滿意他把注意力轉到凜空身上。
兩人才剛談成,一個金色幽魂就從房門口晃了進來。
「早安。」
「咦,凜,你起來了?」
曜空大感意外。而且凜空雖然雙眼紅腫、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但是十分冷靜的樣子。
「嗯。等等想要出去。」
凜空一邊回答,一邊感恩的接過小女僕替他留著的三明治。
「要去哪裡?屠龍的話我可以一起喔!」
曜空興致勃勃,迪盧克在後面扶額。
凜空看著情義相挺的好友,感激的笑了笑,不過沒被曜空的情緒高昂感染,仍然冷靜。
「我想去找行秋問問。」
「哦,對耶!」一心屠龍的曜空恍然大悟。
「行秋…或許還有溫迪。冷靜下來想想,就算是出軌,留下這張照片也太不自然了。」
「確實……」
「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想要明白真相,還是想說服自己這是假的。」
凜空說著,自嘲似的揚起嘴角,表情平淡。
曜空看著凜空,明白好友只是壓抑自己的感情,這副樣子看著就心疼。他猛地抱緊了凜空的頭顱,哇哇大哭。
「哇嗚嗚嗚就是嘛!那個大色龍可是契約之神欸怎麼可能違背契約,這樣人設太崩了吧!!一定有轉機的啦!!」
「謝、謝謝……不過你的衣服沾到美乃滋了喔……」
+
旅行者站在飛雲商會門口,數次深呼吸。
他不可能不害怕。但是為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就必須要前進。
旅行者調整好呼吸,挺起胸膛直視前方,向前走去。
很幸運的,二少爺今天沒有神隱,他順利找到了人。
「嗯?難得會來這裡找我呢,有什麼事嗎?」
行秋見來人是旅行者,手上的小說藏也不藏。他原本還想分享一本小說給旅行者,看到旅行者的神情不對,行秋也了然的把書闔上。
「發生什麼事了嗎?」
旅行者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
「關於這張照片……」
行秋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哎?是……我先前跌倒的時候?」
旅行者感覺壓著胸口的大石頭突然消失,但還不敢顯露高興,小心翼翼的問:
「跌倒怎麼會有這照片?」
行秋比他還要不解。
「這個我也…?」
說到這旅行者也明白了,這恐怕是鍾離設的局。
鍾離沒有背叛他,他是鬆一口氣,卻開心不起來。
因為——這代表鍾離想要他離開。
原因不用多問,他多少也明白。
在「天理」,在彼此的身分之下,岩王帝君的決定,終究是希望他離開嗎……
旅行者離開了飛雲商會,一路上若有所思,似是機械般的前進,走了很久很久。
毫無目的的只是前進。即使是這樣也沒關係,旅行者邊走一邊思索著,直到將破碎的思緒一一撿拾,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站在家門口。
答案簡單得讓旅行者忍不住笑出來。
嗯,他早就決定要怎麼做了。
旅行者步伐堅定向前,推開了家門。
+
「鍾離……」
聽見思念的聲音,鍾離書寫的手幾不可見的一滯。
然後他沒有抬頭,仍然沉默。
他知道自己殘酷。就算做了決定,也應該能好好說。但事到如今,他竟然不敢看。
就像昨晚見到伴侶的眼淚時讓他心碎,明知不可仍不由自主地想留住人;就像他到方才腦中都是旅行者的淚,心裡陣陣發寒泛疼,徹夜未眠……
無法抑制的情感讓他害怕。做了決斷的神不該如此。
旅行者朝他走近,他竟害怕起旅行者的懇求或質疑,然而旅行者的聲音卻是冷靜,淡淡笑著。
「我問過行秋了。你第一次對我說謊呢。」
鍾離感到緊繃的四肢放鬆下來,像是藏了很久的祕密被看穿。再堅持也沒有意義的死去。
鍾離並不意外。旅行者很敏銳,也很聰明。
但他應該也明白的,就算一切只是謊言,他終究是說(背)謊(約)。
鍾離擱下毛筆,表情冷峻如岩石,第一次開口。
「…既然明白了我的決定,為什麼要回來?」
令他意外的,旅行者絲毫沒有動搖,幾乎是瞪視般,以蘊含熊熊意志的眼神看著他。
「因為,關於「我們」,不只是鍾離,我也有我的決定。」
旅行者話語鏗鏘,意志堅定的他眼神都在發亮,讓鍾離感到炫目。
「無論是鍾離或是我該做的事,我都不會放棄。所以,也希望鍾離不要放棄……」
語氣突然一轉,末了懇求。那已是無法自己堅持的部分了,他只能懇求。
旅行者從自己,看向鍾離——看向心愛之人,對他說。
「因為,除了旅行者和神的身分,我們也是彼此的伴侶啊。」
這句話不如開頭那般充滿力量,卻深深打進鍾離的心。
鍾離長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他覺得自己完全輸了。
漫長的時光裡,第一次輸了。
他抬眼看向旅行者,溫柔的微笑。
「對不起。做了蠢事,對不起。」
「鍾離……」旅行者再次喚了自己的伴侶,已是聲音顫抖。
鍾離朝他走來,似是一如往常,卻是那麼不容易。
「對不起。」鍾離輕輕摟住旅行者,承受他在自己懷裡的淚水。
明明不該再哭了,旅行者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在安心感的溫柔撫慰下,把承受的委屈全部傾瀉。
哭完就沒事了。他們一定可以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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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讓旅行者發洩情緒之後,就不准他再哭了。
「好了,別哭了。」
鍾離一把把旅行者抱起,愛憐的輕吻他的面頰,擦了擦他的淚。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深情自然,好像哄老婆是他的本業。
「委屈你了,昨晚沒睡好吧?」
鍾離仔細瞧著旅行者紅腫的雙眼,眼神話語都是心疼,被疼著的旅行者偷偷開心。
「有吃飯嗎?」
鍾離又問,抱著人走向餐桌。
旅行者其實多少有吃一些,但是看鍾離那麼殷勤,他也不客氣的被寵,像個寶寶似的窩在鍾離肩頭。
他貪婪的嗅了嗅鍾離的味道,感到無比放心。明明才分別一晚就覺得好想念。
鍾離讓旅行者坐在腿上,一口一口的給老婆餵糕點,一邊陪他說說話。確定老婆吃飽了,就把人抱到床上,幫老婆換上睡袍,最後當人體抱枕哄睡。
見旅行者安心的窩在他懷裡睡了,鍾離滿足的長吁了一口氣。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這樣的日常令他感到放鬆和滿足。在過去的璃月,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對了,他現在是伴侶啊。
鍾離笑了笑,輕輕吻了懷裡熟睡的人兒,頭顱互倚著,滿足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