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1800年前,一位被朝廷通緝的老人隱居在會稽山。有一天,他閒來無事,拿出七弦琴彈奏起來。正當他彈得興起時,琴弦斷了一根。這時,一個小女孩正在隔壁玩耍,她說第二根弦斷了。老人並未在意,認為小女孩只是瞎猜。於是,他又故意弄斷了一根琴弦,小女孩說第四根弦斷了。
這位彈琴的老人名叫蔡邕,是東漢末年朝野皆知的明儒泰鬥。他所彈奏的琴名為焦尾琴,是中國史上四大名琴之一。而隔壁玩耍的女孩正是他的長女蔡琰,字昭姬。後來為了避諱司馬昭的昭字,史稱蔡文姬。當時蔡文姬只有6歲。在三字經裡說:蔡文姬,能辨琴,說的就是這段故事。
蔡文姬是東漢末年的才女,史書上記載她博學而有才辯,又妙於音律。她的悲憤詩二首和胡家十八拍一直被廣為傳頌。而她歸漢的故事更是千古流傳。蔡文姬的一生坎坷波折,命運多舛。她死後就長眠在藍田縣的土地上。這裡位於陝西省藍田縣三里鎮蔡王莊村,西北方約100公尺處是蔡文姬墓。這個墓的高度約為6米,墓前立有一塊墓碑,上面刻著「漢蔡文姬之墓」的字樣。在上個世紀90年代,藍田縣又在這個地方建造了一座文姬展覽館,展出了蔡文姬的遺物和一些出土文物。展覽館也用四體書法將《胡笳十八拍》鐫刻在18塊青色的大理石上。
我們說到才女,似乎總是不被老天眷顧,才女二字背後更多的是她們的心酸。那麼,成長於東漢末年亂世之中的蔡文姬,更是如此。
蔡文姬是東漢末年儒蔡邕的長女,她就像是一株剛盛開的出水芙蓉,清疏而淡雅。她的父親蔡邕在東漢時是個象徵,象徵博學和大才。他們家就像圖書館,藏有古書典籍四千多冊。蔡邕有兩大絕技,分別是書法和彈琴。五湖四海,凡是有點門道的人,都削尖了腦袋要投到他門下做個弟子,但那學到真才實學的人寥寥無幾,有個鍍金的名頭也好,曹操便是在這個時候投到了蔡邕的門下。只不過曹操本身不是凡人,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他和蔡邕其實是亦師亦友的忘年交。曹操在蔡府出入的時候,蔡家是有女初長成。當時蔡文姬正值荳蔻年華,情竇初開。很多野史都說蔡文姬和曹操心意相通,卻最後因為命運弄人錯過了彼此。但我覺得這似乎不太可能,因為曹操比蔡文姬大了20多歲。而蔡文姬一直尊稱曹操為曹公,個人感覺曹操待蔡文姬更像師兄對小師妹。
世事風雲變幻,東漢末年西涼軍閥董卓控制了皇帝,把持了朝政。曹操逃出了洛陽,在青州偷偷練兵,準備造反。董卓擺出求賢若渴的樣子,而天下最大的才子當然就是蔡邕了。蔡邕不肯出山,董卓就以滅他九族相要挾。蔡邕只好把妻兒和4,000多卷藏書留在老家,獨自一個人去見董卓。蔡文姬可能想不到自己和父親這一別就是永訣。
三天之內,董卓將蔡邕連升三級,平步青雲。得到了父親之後,董卓還要得到女兒。他逼著蔡邕把蔡文姬嫁給自己。蔡邕沒辦法了,只好派人給曹操送信讓他幫忙趕快把蔡文姬嫁出去以防落入老賊董卓之手。接到信後曹操立刻著手操辦蔡文姬的婚事。他為蔡文姬選了一個名門之後魏仲道作為丈夫,衛仲道是名將衛青的後人,也是蔡邕的學生。然而命運並沒有眷顧這位才女。隨後發生的一切更是開啟了蔡文姬悲慘的一生。
西元192年董卓被殺,而蔡邕受到牽連也被殺了,幾乎同時,蔡文姬的丈夫魏仲道因為體弱多病竟然也去世了,喪父和喪夫同時降臨在這個柔弱的女子身上了。結婚以後蔡文姬一直沒能生下孩子,這已經引起了婆婆的不滿,現在更是堅信蔡文姬克死了自己的兒子,他要殺了蔡文姬為兒子陪葬。蔡文姬偷偷逃回了娘家,但這並沒有擺脫等待她的厄運。匈奴南下趁火打劫,遇到糧食牲畜就搶,遇到男人就殺,把人頭掛在馬頭的兩邊,而遇到女人就搶回去當奴隸生兒育女。蔡文姬和許多女人一樣,被繩索捆綁雙手連成一串串押送著離開中原,趟過黃河,走入草原,走進大漠,一路上身邊的女人一次又一次被欺凌,一個又一個病死餓死凍死。後來蔡文姬在悲憤詩裡這樣描述這段經歷:
冥當寢兮不能安,飢當食兮兮不能參,
旦則號泣行,夜則悲吟坐。
欲死不能得,欲生無一可。
彼蒼者何辜負,乃遭此厄禍!
最後蔡文姬逃過了一劫,因為他是蔡文姬,即使野蠻如匈奴人,他們也知道蔡邕,知道焦尾琴,更知道蔡文姬。匈奴士兵把抓住蔡文姬的消息一級一級報告上去,直到單於。她的美貌她的才華甚至她的名聲,還有她如生命一樣珍愛隨身攜帶的焦尾琴,成了最好的護身符,沒有人敢隨便動她,直到她被送進左賢王未來單於繼承人的大帳裡。在隨後的12年裡,蔡文姬為匈奴左賢王生下了兩個兒子。在這12年裡,曹操做了丞相,成了東漢政權的實際掌控者,控制了中國一半的疆土。
西元207年,年近花甲的曹操突然想起了他的小師妹蔡文姬,也想念起了亦師亦友的蔡邕。他不忍心一代才女蔡文姬流落異域,於是決定要把她接回中原。
當使者來到匈奴,按照曹操的命令無論花費多少代價也要接回蔡文姬,這一刻雖然她曾經無數次盼望,但真正到了她又很糾結。她已經在這裡生活了整整12年,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這裡已經是她名副其實的第二個家。
她跪在單於的面前,苦苦哀求能否讓她把孩子帶回中原,哪怕是帶回一個也可以。單於冷冷地告訴她絕對不可能。那她能夠不回去嗎?也絕對不可能!因為她不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母親,她還是蔡文姬,名滿天下的才女,一個極具象徵意義的符號。即使她自己不走,匈奴趕也要把她趕回去,漢朝搶也要把她搶走。接回她是大漢朝的顏面,而匈奴必須給這個面子,除非他們願意打仗。如果她不是蔡文姬,也許會像其他被搶走的女人一樣,終老在大漠之中,不用承受和親生骨肉分離。但她是蔡文姬,她沒有自主的權利,她這一生,命運壓根就沒給過她自主的機會。
《隋書·經籍志》著錄有《蔡文姬集》一卷,今已失傳,只有《悲憤詩》二首和《胡笳十八拍》。文姬歸漢的故事,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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