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告一個段落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期待繼續下去,不過現在是一個時機點來回看這段小小的故事。
這個時候,喜歡聽著小林明子的Fall in love。
走出捷運站,天氣有點涼,我雙手插著口袋,左手臂夾緊了袋子,縮著身體往前走。
有一個女孩走在我前面,穿著黑色法蘭絨外套和短馬靴。突然間她把雙手張開,我順著她的視線往前看,看見了一個男孩望向我。他似乎意識到了我的目光,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也許是害羞。
女孩的動作十分戲劇化,她先放緩腳步,慢慢的把雙手張開,漸漸地加快步伐,直直地往前抱住男孩。很像好萊塢愛情電影的結尾,故事高潮迭起後碰面的男女主角,激動地奔向彼此,擁抱。
只差我沒有繞著他們旋轉起來。
我經過他們身旁時,男孩看起來還有點害臊。
但我感覺到一種很坦率、毫不掩飾的喜歡,從女孩身上散發出來,擦身而過都能被那股幸福感所感染。
想起上次坐在F後面時,看著她頻繁的把右手舉起來,輕輕向右滑到車窗上,而左手拿著啤酒,不時啜飲幾口,和隔壁的朋友輕聲說著:「真的好快樂。」
短短幾個字,我感受到從她體內油然而生的快樂,如此簡單、真誠且強烈。令我好生羨慕,好想參與在F的快樂裡面。
和Y剛認識的時候,她也曾經說過,有時候看不太出來我的反應。
「呆呆的,」她笑著說:「不過我相信你說的,需要一點時間醞釀。」
反應比較慢,情感內斂、有點悶騷,但其實很想當一個坦率的人。
最近開始喜歡聽一些「團」的音樂,很湊巧,在F邀我去參加音樂節之前開始,從一場露天電影開始的。因為一整晚的間歇性陣雨,原先一位難求的快車道電影院變成自由入場,剛好被晃到仁愛路底端的我遇上。尼龍材質的躺椅還積著水,翻出來抖了抖,把身體窩了進去。天還在下著毛雨,從路燈下可以看見黃色的細細雨絲,仍在位置上的大家撐起了一朵朵的雨傘。倚在雨傘下,看著沒有聲音的灰白色電影,不是很確定在演什麼。一群人很快樂地唱著歌、彈著吉他、打著鼓、隨節拍起舞。片子到尾聲的時候,在兩位男主角背光的白暈中浮出了生卒年,數字令人起雞皮疙瘩。
但他們看起來好自由,好快樂。
回程的路上,搭著第一班捷運,我在Spotify上找到了電影原聲帶,半夢半醒,蒙朧中聽著爵士鼓、吉他、電吉他、bass和嘶吼的歌聲,不知道為什麼,主角戴著墨鏡唱歌的臉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後來又反覆看了好幾遍。
和A聊天的時候,她很訝異我聽音樂的轉變。
「一直以為你只聽古典音樂,沒想到跨到搖滾去了。」
「其實也就是,看電影聽到什麼,覺得不錯,就找來聽聽。但我覺得在專輯中,聽見了一些什麼,從他們的歌聲中,找到了某種很純粹的東西,」我說。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覺得我還是為了F才決定跑了這一趟台南的音樂祭。我趴在安平港邊的鐵欄杆上,看著餘暉在水面蕩漾,等著F結束她的行程。我想走了,Y還在旅館等著我,離開前看見她的表情,內心有點愧疚,但我仍然待到天色暗下,跟著F和她的朋友一起上了車,坐在她們後面。
傻傻的一路追隨,台北、台南、安平,只為幾分鐘的相處。
我很喜歡F的髮型和她與頭髮相處的方式。短髮,後腦勺推高,但有長長的瀏海。在思索的時候會習慣把瀏海往右上撥,露出額頭;或低頭吃飯時,也會把擋住視線的瀏海往一旁拂去。
我想我會用現代主義來形容F,表裡如一、不矯揉造作。形隨機能,拒絕過多的粉飾,不怕弄亂弄皺,很自在地與自己相處。
還是很喜歡和F相處的,雖然時間不長。最後她的朋友還先行離開,讓我和F走了一段路,被F戲稱為「貴人散步」的一段路。但我其實覺得有點累,也或許是因為有點累,對話總沒能好好接起來,倒是她們倆很努力的想要打開話題。
隔天,我牽著Y,遠遠的看著F她們倆坐在草皮上吃著東西,旁邊放著幾個啤酒罐,她們抽著菸,沒有交談,就這樣靜靜的,一旁傳來場館內的表演聲音。
回程在高鐵上,那股疲累始終沒有散去。如果我在看一部電影,應該可以看見我頭歪歪的靠在窗戶上,映出既疲累又困惑的臉。但沒有,而且我坐在三人座的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