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第一隻貓咪,Candy。
其實他原本的名字是克里斯多福(我當時的主管聽了以後笑了快半小時)但沒多久就因為我和布嬤這兩個養貓新手小白,在寵物店的附屬醫院住了將近一星期......
(是的,當時紐西蘭的寵物店還是可以販賣品種貓狗,Candy就是從寵物店帶回來的。)
我們因此決定幫他取一個通俗接地氣的名字,而且從食物下手(好像華人的寵物名都是食物)因為是C開頭,就決定叫他糖果(好隨便......)
從此開始他每次被獸醫誤認性別的日子⭠沒錯,我們完全忘記Candy是女生名......(─.─||)
其實原本只是想去寵物店暸解養貓是怎麼一回事,沒想到當天就帶一隻貓和一堆貓用東西(貓砂盆、貓砂、睡床、貓爬架、體外驅蟲劑、體內驅蟲藥、剪刀、梳子......)和一份合約(必須在一個月內帶回去結紮,否則寵物店有權利把貓咪收回去)
還記得我們在Jansen's寵物店晃了半天毫無頭緒,布嬤硬要我去問店員有沒有「不會去外面趴趴造的貓」。
當時我覺得這問題太蠢,說什麼都不想問,畢竟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不出門野的貓呢?(現在想想,這肯定是偏見)
沒想到布嬤看準店員從面前經過的瞬間,硬是把我推出去,我只好很尷尬地問她:
「呃,有沒有不出門的貓......」
哦不!我一定會被嘲笑的!如果有不出門的貓,貓門要賣誰呢???
「有喔!我們現在正好有一種貓,不能出門。」店員很親切地回答。
哪尼?我一定是聽錯了!
「這種貓叫布偶貓,不能出門。」店員把我們帶到一個很大的展示空間,玻璃後一群小貓快樂地玩貓爬架和隧道,我則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牠們。
「呃,妳說不能出門?」我覺得自己的理解能力似乎跟不上。
「對,因為他們不會打架、不會過馬路、會被狗追,還會迷路,所以不能出門。」店員解釋。
「好喔!我們就是要一隻會乖乖待在家裡的貓。」布嬤開心地說,沒想到選貓的過程如此順利。
「妳們想要什麼樣個性的?這幾隻比較愛玩,這邊這隻比較安靜......」還不等店員說完,我和布嬤異口同聲:「我們要那隻安靜的。」
「這隻不是純種的,他是3/4布偶貓、1/4波斯貓喔!」店員特別交代這隻貓貓的血統。
「他不是純種的。」我迅速翻譯給布嬤知道。
布嬤似乎完全沒想過這問題:「沒差啊!只要是適合我們的就行。」
原本我們以為可以就這樣把貓放進車裡帶回家,沒想到店員堅持要放外出籠,於是我們又在那一堆東西上加上一只籠子。
「再見,鮑伯!」店員們依依不捨地跟貓咪道別:「我們就知道你會第一隻被選走~~~」
儘管店員盡責地跟我們交代一些養貓的基本常識,她還是太小看我們養貓小白的無知程度了。一週後Candy回寵物店附屬醫院住院,按照合約內容,這些醫藥費得要寵物店出,於是他們好不容易賺到的利潤又全都吐了出來。(一個月後我們收到寵物店的明信片,親切地詢問他們的貓在新家是否一切安好。)
Candy來我們家不久,有一天在跑步機上睡著了,一動也不動。當時只有布嬤在家,還以爲他死了。
「我以為他死了,有點難過,結果他動了一下,我才知道他在睡覺。」布嬤後來跟我說。
我用落後的網路科技(當時還不是web 2.0時代)搜尋,得知室內貓最長可以活20歲,就天真無知地以為Candy可以陪我們20年。
我台灣的朋友聽到我養貓,好奇地問:妳養什麼貓啊?
布偶貓。我在MSN上秒回。
朋友不爽:妳是拿Hello Kitty跟我裝孝維?
真的,我沒騙妳!我喊冤。
妳少來!什麼布偶貓?妳根本是買一個貓布偶然後騙我說妳養貓吧!
Candy非常膽小,所以雖然紐西蘭很美,但他只看過我們家,和我們家的院子。
現在想想,真的很可惜。
後來我們全家搬回台灣,布嬤也幫他買了機票,還找報關行完成手續。
他回台灣的時候,已經是中老年了。
然後有一年,我從澳洲回台灣,發現他異常消瘦。帶去給獸醫看,才知道是得了糖尿病。
我那時才第一次知道,原來貓也會得糖尿病,我真是太無知了。
他貓生的最後兩年每天打針,他很害怕打針,也不能用零食安慰他。
即使布嬤覺得Candy撐不了太久,但他情況急轉直下的時候,我們還是覺得措手不及。
醫生說他是糖尿病引發的腎衰竭,要我們趕快送去台北的醫院洗腎(當時我們住桃園)。小布的阿公從公司趕回來飛車把Candy送過去,我一直打電話求醫院幫他看診。可是最後因為Candy心臟不好不能手術,最後還是走了。
Candy走的那個晚上,我沒有哭,因為我希望他能安心地轉世去更好的地方。
之後一年也沒有哭,姊姊我答應Candy了。
之後我搬家到台北,每天都在適應新生活,總覺得這件事會慢慢過去。沒想到事隔三年後的某天,我在跟學生談到Candy時,不知不覺哭了出來。
即使是現在打這篇文章也在哭。
然後我就想到20年前布嬤說的:
我以為他死了,還有一點難過。
當時我們沒有養寵物的經驗,根本不知道,
一個毛小孩走了,怎麼可能只是有一點難過呢?
那個感覺就像生命有一大部分也一併被他帶走了。
我想起Candy彌留那晚,我跟在美國的童年好友說,
我感覺我的生命有一個巨大的空洞,我好害怕。
現在我有一個真正意義上屬於自己的毛孩子- Blue。
這次我不是「姊姊」,而是「馬麻」了。
但是我知道,如無意外,Blue還是會先離開我,就跟Candy一樣。
到時候我肯定會跟當時一樣傷心難過。
但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希望能比Blue晚走,這樣我才能確定他到最後都是有人愛著的。
小時候看過很多CLAMP的漫畫,裡面角色說了啥我很多都不記得了,但有一句現在時常在我腦來中出現:
不會比自己所愛的人先死,真的是最棒的禮物了。
(我印象中是CLAMP作品裡面的一句話,但我也不記得是哪部了,剛剛Google也沒找到。如果記錯請一定告訴我,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