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到來,學校招集大家整修環境,村民們也濕露露的在村莊裡協助整理廢墟,冰涼的水珠滑到耳邊,被攤平的棉花透出絲絲的陽光,指尖擰去濕滑的耳廓,
『阿薩克。』我駐留在小坡上。
『在。』草叢聲後他的氣息出現在身後,半邊被樹蔭遮掩的眼瞳看向他。
『該嚇鬼了。』
龍寶在樹叢中化為植稻,手上還拿著第一次見面時的黑色中山裝外套。
他踏前外套披在我肩上,我驀然張眼,只見他老神在在。
『走吧。』他說,退了一步好對上我的眼。
若不是突來的異物我沒察覺水氣的涼感,空的手抓著外套向前走。
『等等你化身警察時記得要帶手套。我把資料給你,你再交給那菜鳥。』
背後感到他直盯的目光,我接說,『跟他說,你是總部前來督察,最近接到秘密告知,如果不希望由你處理上報的難聽,就叫他自己看著辦。』
他語氣質疑,『這樣說他就懂了?而且,要嚇的是他啊?那菜鳥。』
我側過臉看他一派悠閒地撐頸撇嘴,我嘴角一揚,
『嗯,是測試。看哪個該進你肚子裡。』我撫摸自己有點空虛的肚子,要吃早餐,『你在這等我一下。』
『嗯。』他應。我確認附近沒人,秉氣走進體育老師的屋子內,封遺書夾在凌亂的桌面,把保險箱裡的會員清單拿出來,並把有老刑警名稱的簽字放在最前面,闔上保險櫃留一張保險櫃密碼的紙條塞在底縫露出一角。
『呃!』憋氣不足臭氣沖天的垃圾味灌入鼻腔,立馬摀鼻檢查屍人現況,他一旁的占滿走道的酒水喝剩一半多,泛黃的白T領口和雜亂的鬍根令人不適,我看這樣子撐不到一週,趕緊處理。
『給。』我把資料夾遞到他面前,『記得手套。』他瞬僵收手,『能先收起來嗎?等等你從村莊入口附近走到派出所。見到菜鳥就用你的方式說話,我在附近聽。還有這,』我遞給他一塊銅板,『開門鑰匙。』
他點頭,瞬地和資料本化為一陣白風消逝,我悠悠走到派出所對面的空房外牆正好被樹叢擋住。
沒一會兒高大壯碩的警察嚴謹的靠近著,他停在派出所前哼氣,傲慢的踏入嚇得菜鳥立刻蹬起。
「呃、您、您好!請問有-」菜鳥懦弱的被打斷。
「哼!你不用知道!」他毫不客氣地把資料甩在菜鳥桌上,「我就是派來督察的,真虧你們幹得出來!看看上面是什麼?」他環手,我汗顏他的演出。
菜鳥害怕的說,「這、這是-」
「就是!還要不要臉!」他怒氣直撲瘦小的臉,「看你是想自行處理,再跟上面彙報,還是要我現在就處置你們!」
「慢著、慢著!大人我真不知情啊,跟我無關!我會調查的,拜託拜託!」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夥,想到就噁心......」他朝一邊撇舌,「市長就快來了,你自己想清楚要怎麼處理。」說完他跩起菜鳥的衣領指那小房間,
「那啥?」
_噗哧......還真本色演出,『等等直接用銅板打開門。』
「我不知道,只有前輩能進去!」
他嗤聲,另一手拿硬幣轉開門把,打開紅色的燈,兩人進去一段時間。
「磅!」裡頭的窗戶一角居然被打破,他憤憤然走出來,對身後咆哮,
「過來!」
「好、好的!」菜鳥可憐的跟在他身後前往體育老師家。我保持距離跟在後方。
兩人進到屋內聽到嫌棄的怒罵,我在遠處說,『讓他自己找線索,你可以退到門口。』
『喔!』他迅速逃避似站在門口,撐門口關注內部。
過會兒,『他打開保險箱了。』再過會兒,阿薩克滿臉通紅怒不可遏地走出來,帽子取下來搧風,他很快就找到遠方我的位置,無奈道,『您都知道了?』
『嗯。』
他仰身呼吸,又轉頭看向菜鳥,看起來菜鳥受到大量衝擊魂不守己,但眼光慢慢凝聚調查的決心。
『帶他到學校。』
『他?』
『嗯,到校長室。』
阿薩克先不可置信,然後用力拖住蒐證好的菜鳥前進。他們先到了校長室,我打著檢查廣播室儀器的名義繞道校長室外。
『說到哪?』
『菜鳥自己報告了,啊,』片刻沉默,『校長也收到匿名舉報資料。』
『嗯。』我玩弄髮尾。
又是一陣沉默,他語調冷漠不少,『都您用的?』
『我只負責提供證據,你看到的都是他們私下一直進行的事。』
『......』
我聽到他們準備走出門的步伐,先一步走遠。
「大人,這事我會好好處理的!」
「哼,給我好好辦!」他沒好氣回,隨後感覺到擔憂的神情從背後跟上,他寬大的手附上我的肩膀顯的嬌小,我回看他眨眼,
「您是要調查我嘛?」
「什、我......我沒有。」我闔眼撇回頭。
「我要去廣播室,你跟我過去後化回來吧。」
他巨大的身影如那天般多了我2/3,如果以前的巨人尚存是不是向這種身形呢?我偷回看那熟悉的走姿,忍俊不禁,再怎麼正氣的形象配牠本質就像混混!轉開廣播室門把,他隨後進來一陣風在身後騷動,輕盈許多的踏步聲靠近,
「您要看什麼?」植稻問。
我看學校攝影機沒被影響太多,那些壞掉依然如此,試著推觸廣播系統,刺耳的高頻令人燥耳,他嘶聲,
「這也太噁心......」看來對聽覺敏感的生物影響很大。
「那屍人......」我看他悲鳴的摀住耳朵,待聲音消失許久他鬆手,「那屍人可以撐一週,一週後呢?你做過實驗了嘛?」
他如吃酸梅的苦臉搖頭,「我也是推測......」見我直視不語,他撇嘴想了,「可能會爛掉吧?畢竟它們連自我照料都有問題。」
就像菌類堆積的腐物嘛?「這樣的話......不能讓他被帶出村莊。」
「啊?那現在是在做什麼?」
「定罪阿,」我環手,「人類要照法律才能制裁。而且要有足夠的證據,或是靠山。」
他一臉困惑,指著自己。大概是說,我兩私刑這麼多次了。我莞爾,
「人類阿,明明犯罪是一人,周邊與他有關的人都會被牽扯進來。不論那些人是否與此罪刑有關。」
「被判罪會怎樣?」
「抓去關,罰錢或者被槍斃,就是死刑。」
「......就這樣?」
我聳肩,「就這樣。」
他不滿的露出犬齒,「比我們還不講理。」
「我們?」
「妖怪阿!還搞什麼不相關的事,該死就該死!規則就是規則!」
我輕笑拍他手臂,「好啦,早上先這樣。下午再麻煩你了,檢查菜鳥有沒有讓老刑警插手。看一下就好,還有可能還會校慶演練呢!」
「知道了。」他摸後頸語氣緩和許多,目光掃過附近的廣播儀器,「您都在這裡使用機器嗎?」
廣播?「是阿,早上的聲音是我。」
他注視麥克風許久才脫口,「聲音不太一樣......很好聽。」
「......」雖然我不是第一次被這樣說,「只是剛好麥克風的頻率跟我相合了,沒什麼。」
他輕拐頭,「很好聽......」他一手摀著胸口,另一手貼著耳朵,「感覺這裡會癢癢的。」他猛然看來,張著好奇的雙眼,「那是什麼?主人的力量嗎?」
突然大聲的心跳令我驚慌,「沒、我沒做什麼......」
他垂下眼咕噥,「好奇怪。」
我抿嘴奪門而出,任他在後頭呼喊_
回到教室浸濕的地板、書桌和窗簾,以及地上破碎的玻璃。我呼口氣放下書包,
「小心點。」拿掃帚和畚箕清理破掉的窗戶碎片,附近的還驚慌或是不管事的同學讓出空間。
「有報紙嗎?」我問。但周邊同學沒人知道,副班長一進教室後告知我位置並拿報紙過來,還是自願當幹部的人比較有責任心啊。
冰涼的虹光利刃透出指間的溫度,輕巧的放到報紙中,副班長讓我用掃的就好,我應大片的先放比較好處理,包整好後她準備拿去丟。
拿也是拿,順勢把顯眼的垃圾掃起,男生桌圍下的泥土特別明顯,掃把輕敲植稻的桌腳,
「讓讓吧,我掃一下。」
他訝異的看我,片刻起身,見那棗紅色運動鞋帶起泥沙的留跡,邊緣因使用而漸變深紅。半間教室裝滿一簍,舉起施點力的畚箕傾入垃圾桶,垃圾就該進垃圾桶_
學校會請城裡的人來處理吧,順利的話,至少體育老師的是能夠曝光些。挽起滑落的髮絲,感覺有點累。
幾個地方已經有玻璃在維修,如濁雲破孔照進異常亮眼的光幔,這天氣最容易出現彩虹,該說期待美嗎?又或許是希望格格不入的幸福之橋別落在我眼前。
半天過去,刺透的烈光把濕透的山給蒸熟了,不少人搧著頸抱怨這奇特的氣象,班導特意到班上告知我們下午的彩排照常舉行,想懶散的聲音在耳邊小小怨起。
運動員代表和司儀為了讓在場的人都聽到費盡嗓門,這持續個兩天大概都會啞聲吧?喉嚨不禁乾縮了一下。和學姊們進行入場的儀隊程序,背後一些在遠處觀賽的學生對這興奮鼓掌,
「學妹妳都做好啦?」鳶華姐問。她一臉擔憂,不知道是關心我還是餘燼這令人畏懼天氣異相。
淺笑,「剩一頂帽子,縫好就完成了。」
「那我們今天下課陪妳吧?」清洵姐說。
「對啊!怎麼都沒跟我說啊?讓妳多做這幾天還沒給妳帶慰勞品。」
我揮手,「確實不是在放學時做的,沒花多少時間啦!」
「我們還是去看看吧,有能幫的就跟我們說。」
「好的。」莞爾,瞥向今天只出現的紅衣體育老師春哥,看他忙得不可開交。
曬乾的草地濕氣夾雜鮮草的碧綠氣息,我不是很喜歡草的味道。曠職三天就會被開除吧?慶幸啦啦隊隊長已經能帶領團隊。
先一步離開的我們這儀式人員,我回頭看遠方的競賽也快告一段落,
「小奈,在看什麼?」學姊問。
「沒事,我們去處理帽子吧,讓我看看有沒有要調整的地方。」
「走吧!啊,妳先跟她過去吧,我去福利社買點吃的!」
「學姊,沒關係啦!」
她揮手笑著示意我先離開,另位學姊輕抬我的手臂仰頭說,
「我們先過去吧,鳶華那傢伙還挺固執的。」我點頭。
「山川,等等!」陌生男子的聲音傳遠處靠近,我同學姐回看,高大壯碩的黑髮男子幾分粗野的俗人氣息,他大呼著氣還滿身是汗,我憋氣忍著不悅的氣息。
「我是,什麼事嗎?」
「今天放學,我有話跟妳說!」他聲音極為宏亮耳膜一陣,我瞥見清洵姐環手警戒的盯著他,我尷尬的抿了唇。
「就放學見吧,約哪呢?」
「月前櫻花樹!」啊,又是那。他筆直身軀喊道,差點舉手摀耳小心的從他一旁看植稻的去向,他正朝管理大樓前進沒注意到這,我鬆口氣。
「知道了。」
我拉了學姊的衣袖,她挑高嘴眉似乎在警告他後,才跟我一起離開。
「那種大猩猩妳小心點。」路上學姊突然出聲且神情嚴肅,他確實有一種微妙和胖體育老師相似的氣質。
我擰了下巴點頭,「我會留意的。」
她抿嘴神情注視片刻,「妳還是再多帶個人吧?」
只是告白沒什麼吧,還正值放學,「我會再看看。」
她輕嘆不再多說,進練習室沒多久粉髮學姊提著袋子歡呼的進門,
「呦齁!我來啦,想吃什麼盡量吃!」重重的袋子落到地面上。
「妳也買太多。」綠髮學姊說。
「謝謝學姊。」我笑說。
沒一會兒我縫牢禮帽上最後的金線,大家換上決定到外頭空地,經過長廊轉角的窗戶一股明確視線,感覺這過程都被人注視,駐留不一會兒被學姊們叫上,這裡平時不會有人啊,我想太多?
大樓擋住了風,為了不用髒衣服甩了幾輪禮刀,確認繩子不會擋到視線還有跟帽子打結。盯那微弱來自同個草叢的異樣,暮然被學姊拉走,走在身後睨眼回看,要躲一個男人這也藏不住,拿地上一顆石子朝它擲去,欉葉晃了幾下仍無動靜,真是我想多?
我不太甘心地打消探究念頭,正好過一節課過去,學姊也準備回各自教室,我稍微繞道體育場上,看來籃球目前沒比賽,植稻在處理了嗎?
兩個在遠處奔走的疾影立刻抓住我的視線,一身深色制服和警帽十分好認,竹竿男子背後如暴龍高大男子霸氣緊盯,他扮演壞人還真有模有樣......不,是貨真本色。
提著書包來到著名的告白樹前,想這樹若能靠附近意念吸精早成仙了吧!那個人還沒來,之前在球場上有這號人物嗎?感覺不是我們這屆跟新生,就只剩學長的可能,我無奈地看散著微潤的葉土香,好想早點走......
「山川!我在這!」宏亮躁耳的嗓音一下打敲腦稍,我盡量收拾好表情回過頭,熊般的野人換上溼透汗水的緊繃襯衫,遠遠就聞到男人的濃厚體味,我盡全力用最少的空氣呼吸與微笑,蓋過方大下巴的濃密鬢角與寬厚雙唇,近到五步之距。
「跟我交往吧!妳也喜歡我,我知道妳關注我很久了!」直入貫耳語與噴沫讓我臉僵如凍。傾淺的髮絲壓著我快爆出的狂怒巴掌。
後伐一迅,語調冷淡,「你是不是搞錯什麼?」
「什麼?」他瞠目不可置信,雙手大揮,「不是看我是在看誰?他嗎?」近乎斥責大吼,令我肩膀一縮。
「在說什麼-」
他猛然打斷,圓眼透怒火,「是他吧!山川 植稻!」
什麼?我對他?還不及反應粗大的雙掌襲來-
磅!剎風而來的力掌令學長一蹬。
「該死!」混雜阿薩克聲線的刑警眼底透出危光,下意識我立刻抓住他的另一手後扯。
「不要。」
高舉爆筋的拳頭全身衝刺連到將我甩在一旁,震動的視角看學長高大的身影被毆到角落。
「住手!」我快步前進,『夠了,退開!』張裂的唇尾被我用手遮住。
一切發生得太快,心跳快到蓋住我的思緒。
那大漢才從驚嚇中醒來,見他是警察不能隨意動手,他甩開警察的手踉蹡的站穩身子,不滿的瞥向我說,
「裝清高。」我能聽到他內心彷彿還說著警察都搞上了。皺紙般包著嘔吐物的不爽,我卻說不出什麼反駁。
「說話注意點!」刑警只判斷我情緒給予對方警告。
當壯漢一經過我,阿薩克立馬抓住我要打去的巴掌,『妳搞什麼?』
壯漢被嚇的快步離開,被抓的手傳透出以前被病態者告白的恐懼,就不能直接讓他死一死嗎?
「山川 奈緒。」他顯得比我冷靜儘管底蘊還有怒火。
「做什麼?警察大人。」
「我要鬆手哦。」
「呵,那就放啊。」
『別弄傷妳自己。』
『......知道。』他鬆開一點也不痛的手神情還是很焦慮。
「快走吧,一個外來警察跟女學生廝混像話嗎?」
「那晚點,」他收到我的眼神,「知道了......」
我拿著書包腳快踏出學校,嘆氣的轉向身邊騷動的樹叢。
「都被妳看到了?」學妹支支吾吾地站起都是樹葉的身子,她點頭。
「唉......」
『阿薩克,一起回家要等出校門或其他人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