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12|閱讀時間 ‧ 約 25 分鐘

【故事】厄賓斯紀念日-4.酒瓶途中

巴齊勒正在辦公室修改一份企劃書,這份企劃書他已經改了許多次了,但馬德倫鎮的議長基斯汀總是不滿意。巴齊勒放下手中的原子筆,走到茶水間去裝一杯熱水,回到辦公室將桌上的廉價紅茶包丟進杯子中。巴齊勒繼續埋首於企劃書的修改。十五分鐘後,巴齊勒才再次將頭抬了起來,紅茶已經變溫了,而且因為茶包的過度沖泡,味道又苦又澀。巴齊勒喝了一口後就決定要把它倒掉,這時辦公室的電話響了。巴齊勒將電話接起,是議長。

「巴齊勒老兄啊!藝術節詩文部的企劃書修改好了嗎?」議長連聲午安都省去了,巴齊勒心想。

「三天後就是厄賓斯紀念日了,你知道這代表甚麼嗎?」議長問。巴齊勒知道,他當然知道,因為修改企劃書的這幾天,議長都這樣問他。

「代表藝術節只剩下六天,基斯汀議長。」巴齊勒回答,這只是簡單的加法,畢竟「每年五月,在厄賓斯紀念日後的第三天,馬德倫鎮上會舉辦藝術節。」

「知道就好,那你改好了嗎?」議長問。

「剛改好,我馬上傳真給您。」看來倒掉紅茶前要先去隔壁房間一趟,因為公司唯一一台的傳真機放在那裏,巴齊勒心想。

「好,你馬上傳來。」說完,議長掛了電話,這次他也省略了再見。

 

議長在三十分鐘後又打電話到了巴齊勒的辦公室,巴齊勒有些不悅,現在可是午休時間,他想先去吃頓午餐。

「巴齊勒老兄啊!這次企劃書總算沒問題了,那麼就按照上面所寫的,希望你能在藝術節前一天帶那些詩人來活動中心彩排,確保他們朗誦詩文時的音量沒有問題。」議長說。

「我知道了,基斯汀議長。」企劃書終於通過議長的審核了,而且巴齊勒早就事先委託下屬們聯繫過那些要在藝術節登台朗誦詩文的詩人們了,也得到了他們肯定的回覆。看來總算能好好地和家人們度過厄賓斯紀念日,想到這裡巴齊勒臉上的倦容全失,眉開眼笑。

「我們相信你們武器編輯部一定能負責好今年藝術節的詩文部活動。要知道,往年我們都委託煩惱雜誌社跟團長報社的,但我是因為信任巴齊勒老兄你,才會在這次藝術節委員會會議上大力推薦你們武器編輯部的。畢竟你應該知道,藝術季對我們德倫鎮有多們重要。」議長說。

「真的,真的很感謝基斯汀議長您。」巴齊勒回應,但內心又覺得好笑。今年藝術節會找上武器編輯部還不過是因為議長太太達芙妮跟上司,也就是編輯部老闆班爾先生熟識,班爾先生私下塞給了基斯汀議長一家不少鈔票罷了。

「那就交給你們了,對了記得幫我向班爾老兄問好,那麼就再見了。」議長掛上了電話。

 

班爾先生一家每逢厄賓斯紀念日都會回到他的老家圖圖坦城去慶祝,因此他總會請一個星期左右的假,不過他是老闆,其實請不請假也無所謂。巴齊勒想起那天班爾先生叫他編輯部老闆辦公室時,班爾先生劈頭就問:「巴齊勒,你知道馬德倫鎮辦的藝術節嗎?」

巴齊勒點了點頭,班爾先生便繼續說:「今年我們編輯部會負責馬德倫藝術節的詩文部活動,不過我今年厄賓斯紀念日也要回圖圖坦城,所以我決定…」班爾先生清了清喉嚨後說「由你當藝術節的負責人,明天馬德倫鎮的議長基斯汀會打電話來聯繫你。」巴齊勒雖然不願意,但也只好違抗本意地回應:「謝謝老闆的賞識,我會盡力的。」

或許自己更該慶幸能被班爾先生賞識,巴齊勒想著。在離開班爾先生辦公室的辦公室後,班爾先生帶著巴齊勒去酒館喝啤酒。酒酣耳熱之際,班爾先生帶著醉意對巴齊勒說:「我可是…花了不少錢…畢竟我從小就和基斯汀的太太達芙妮是朋友,在圖圖坦城城立中學同班…圖圖坦城城立中學是一間好學校。」巴齊勒看著臉頰因為酒精開始泛紅的班爾先生,一邊聽他講述著藝術節的事情。「我拜託她看在同學的份上,拜託她老公推舉我們負責藝術節的詩文活動,你應該知道的…馬德倫藝術節的曝光度對我們武器編輯部很有幫助的…畢竟最近編輯部狀況並不好…」巴齊勒默默地低下頭。隨後班爾先生又喝了一口啤酒,然後降雙手緊握住巴齊勒的手臂說:「所以,拜託你了,巴齊勒。」

 

但這麼重要的活動,班爾先生為什麼不親自處理呢?為什麼非得還要回圖圖坦城過厄賓斯紀念日,而且,巴齊勒想,我自己也想好好地過厄賓斯紀念日。不過算了,巴齊勒下了班,走出辦公大樓「反正事情大致上都處理好了,剩下的彩排也是厄賓斯紀念日的兩天後。」巴齊勒想。他將傘撐起,外頭開始下雨了。

 

到了厄賓斯紀念日當天,巴齊勒起了個大早,到廚房將紀念日當天要用到的花椰菜從冰箱拿出來放在餐桌上,接著為自己、妻子和兒子熱厄賓斯紀念日要喝的熱牛奶。牛奶在瓦斯爐上滾時,巴齊勒打開收音機,轉到他喜愛的爵士樂電台,正在撥放肯尼·巴隆(Kenny Barron)的〈Dear Old Stockholm〉。聽著音樂,巴齊勒不禁望著上方櫥櫃裡為厄賓斯紀念日準備的威士忌,他已經好久沒喝了。

可電話鈴聲打斷了巴齊勒,在二樓臥室的妻子先是接了電話,隨後喊著:「親愛的,找你的電話。」巴齊勒將火關上,跑到客廳接起了電話,是他的下屬阿列克斯。

「巴齊勒先生,不好了,我負責聯繫的詩人C先生剛剛打給我說他藝術節那天臨時不能來,還有O先生說要換朗讀別首詩,他說晚點會傳真到公司......」阿列克斯慌張地說。唉,巴齊勒嘆了一口氣,他納悶,天殺的這些人到底在厄賓斯紀念日做些什麼呢?自己不過就是想要和家人一起喝熱牛奶,中午過後切切花椰菜,最後晚上來杯威士忌罷了。

 

巴齊勒回也沒回地把電話掛上,從櫥櫃拿下威士忌,走到馬路上,並把它放在路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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