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19|閱讀時間 ‧ 約 30 分鐘

獵人之尋人起事 十、陰溝裡的老鼠與人

      不知道追搶食物者已經從獵物變成了食物的男孩見他們沒有追過來,兀自慶幸著。

      他再度打開藺草袋,將吐司數量重新再數了一遍;確定是六條無誤後,他並沒有關上藺草袋,而是像個小賊似的小心翼翼查探著四周。直至確定沒有任何掠奪者或者跟蹤者在這附近後,方將手伸進藺草袋底搜著!

      原本的擔憂在摸到了他期盼的物品後,男孩再度笑了;「還好還在!這下子可以給大家加菜了。」

      男孩重新揹起藺草袋,興奮地朝一條相當窄小的防火巷走去。

      這條防火巷原本可供兩人錯身而過,然而在兩端的屋子遭受擠壓後,防火巷便潰縮到僅剩一人可側身而過。而且還是有限制身材的側身而過

      走過這條防火巷後,眼前除了一個人孔蓋以外,便是一片戰火洗禮下的廢墟。

      由附著在牆上這些這麼多年來還無法洗刷的斑斑血淚,不難想像當初的血洗有多嚴重。

      嚴重到很多物種至今還能在這附近聞到腐臭血腥的味道!

      不過他覺得這應該是心理作用,因為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活在這裡,可他未曾聞過所謂的腐臭血腥。

      但他慶幸能有這樣的謠言。

      腐臭血腥下所避而不談的歷史加上夜晚有物種在此撞見幢幢鬼影的傳聞,讓這裡成了許多物種避之唯恐不及的惡地,也成了他們最天然的屏障。

      他靜靜坐在廢墟上的一角,打開一塊指針早已沒有在運作的懷表。

      懷錶內有一張發黃的照片,是一個穿著白袍,體態修長的男子正摟著一個女子,而女子的懷中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兩大一小笑得甚是開心。

      「媽!你真的相信他還活著嗎?我真的有機會找到他嗎?」

      每一次偷到食物回到廢墟後,坐在這殘破的階梯與懷錶內的照片對話,已經是男孩的習慣-更是他活下去的動力以及快樂來源。

      他再一次不死心的扭了扭那顆生鏽的開關,期盼能為他發出滴答聲響。

      可惜,他又再一次的失望了。

      夕陽溫暖的打在他的臉上,他用雙手拍打自己的雙頰為自己打氣;「笑臉,笑臉!你可是當家大哥,頹喪著臉怎行。而且今天還是大豐收呢!」

      將心緒拉回正面後,他旋開了人孔蓋,鑽了進去,然後再度旋上人孔蓋。

      

      「你聽,那機拐機拐的聲音又在黃昏的時候出現了。」

      「沒錯!一定是那群死不瞑目的傢伙又爬出來了;要不然聲音怎麼都是在清晨和黃昏這種日夜交替時發出的呢。」

      「沒關係!反正那群傢伙也脫不出那個地方;我們也只要不飛到那個地方,就沒事了。,

      遠處,又聽到人孔蓋旋開聲音的兩隻烏鴉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著;隔壁的收聲器除了再次聽到機拐的聲音外,也順道收錄了他們的對話。

      荒城的傳說也因此更加的根深蒂固。

     

      旋緊人孔蓋,爬進下水道的男孩沒有立即踏上下水道遭汙不堪的水路;他先來個俐落地轉身,坐在樓梯上,接著朝右邊摸去。

      「嘿嘿!摸到了。」

      男孩並沒有摸出甚麼寶貝,就只是摸出了雙上緣已經有些龜裂的塑膠雨鞋。他小心的將雨鞋套在腳上後,再繼續爬下階梯。

      雨鞋雖是破舊.但仍是密不透風,可以保護他不受眼前這片污漬泥濘傷害。現在的他可是唯一能夠去偷取食物的大哥,斷不能有任何受傷與感染。

      也因此,大人們才將這雙珍貴的雨鞋傳承給他。

      在踏過這片片汙漬泥濘後,映入眼中的是一簍空的乾土之地。借用通風口造成對流,再點上些油燈的乾土區就是他們的居所。

      「我回來了。」

      男孩一喊,有九位小孩紛紛探出頭來;見真是男孩,紛紛朝他跑了過來。

      「老大,今天收穫一定很好對吧。」,看著藺草袋鼓鼓的,少了兩顆門牙的小男孩雙眼都快發光了。

      「是阿!今天一家一條土司。」

      男孩將吐司分別交給五位較大的小孩,自己則留下一條。

      「哇…是一整條完整的吐司耶!不是缺了一角或者被咬了幾口,只剩下邊邊或屑屑的吐司耶。」

      所有的小孩興奮地吞了吞口水,有的甚至還噙著淚水。

      他們已經有好久好久沒有自己獨享一片吐司了。

      「才一家一條吐司,就開心成這樣;你們也未免太瞧不起你家大哥我了吧!」,男孩又自袋中掏出了十個快過期的玉米罐頭以及三十條小熱狗腸。「今晚咱們可以加菜了。」

      「耶耶耶!是玉米罐頭和熱狗腸耶!是一人可以分半條而不是只有一口的熱狗腸耶。」

      「還有這個…」男孩將那一盒沾了些許土塵的蛋糕送到了最小的小女娃面前。

      「這是……」

      「是小宥的生日蛋糕!希望你不會介意老大我在逃命時讓蛋糕沾上了些土塵。」

      「是我的…生日…蛋糕?」年紀最小的小宥忽然嘩啦啦地哭了起來;她邊哭邊說,「是我的生日蛋糕耶,真的是我的生日蛋糕耶。」

      「是阿!真的是小宥的生日蛋糕耶!老大果然沒有騙人。」

      「這是當然!我可是答應過阿姨,一定會找機會幫她替小宥過一次生日的。」男孩揉了揉小宥的頭頂。

      「咳咳,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唱生日快樂歌嗎?」一隻體型比一般老鼠大上一倍的老鼠自另外一端鑽了出來;

      所有的孩子們看到這隻老鼠以及聽到她會說話並沒有任何的害怕。反倒親切的喊著那隻老鼠「鼠婆婆」;

      「呵呵!」 

      同時這群孩子的家長們也都來到,除了孤兒的小宥除外!

      同為鄰居甚久,在小宥母親臨死前的請託下,大家也全都把小宥當成自家的孩子照看,也因此小宥才能還算正常的長大。

      「鼠婆婆,你看!這是老大替我找來的生日蛋糕。」

      「呵呵!我們小宥這麼乖,他幫你找顆蛋糕來慶生也是剛好而已。現在咱們一起來唱生日快樂歌吧。」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雖然沒有蠟燭可以吹,但小宥還是閉起眼許願,並且作勢吹熄在她小小腦袋瓜中的蠟燭。

      「大家一起來吃蛋糕吧!」

      一顆不過六吋,早在奔跑中搖晃得有些變形,甚至沾上土塵的蛋糕,對居住在下水道的她們卻是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吃起來格外動人,也格外令人珍惜;孩子們的笑容卻也同樣的也分外令大人們心疼。

      如果當初人類不是這麼自私的話,或許…或許孩子們也不會受苦到這步田地。

      

      晚上,哄完孩子入睡後,大人們紛紛聚集到鼠婆婆的窩前;

      鼠婆婆:「你們幾個出去探查的情況怎樣?」

      「情況異常的險峻!縱使犬族與喵族兩大族長全力反對…最終…第三次刪減人類食物以及活動區域的法案還是在壓倒性的同意票下通過了。」

      「看來豹虎獅等凶猛的大型貓科,狼鬣狗等大型犬科兩大聯合族群以及猛禽族加上冷血動物族對於狩獵的渴望越來越強烈了。」鼠婆婆感慨的說,「貧瘠困苦的日常生活,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不以為意;但沒來由便通過刪減人類食物配給,故意要讓人類食物短缺的法案,誰接受得了?」

      「不肯或者不願接受又能如何呢?被打入食物鏈底層的我們根本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不管牠們怎麼無理的刪減,劣勢的我們到最後還是只能以沉默當作反抗,無奈地接受這項無理的法案。」

      「索!」

      「我有說錯嗎?」被大人喚作索的男孩氣憤不平的抱怨了起來;「飢餓是最原始的生存動力卻也是最無法遏止的犯罪動機!牠們就是打算逼我們犯罪。只要罪證確鑿,牠們便可以堂堂正正的狩獵我們。所以我們現在需要的除了忍以外,還要想出更加厲害的偷竊招數來保障我們的食物來源。」

      「唉!如果謙主人又或者那傢伙還在就好了。再不然隨便一個謙主人的學生也行。只要有他們任何一個人在,一定能夠翻盤的。」

      「鼠婆婆,你的主人真有這麼厲害?」

      面對索對主人的質疑,天竺鼠婆婆老鼠順手拿起身邊那隻腐朽的木筷,隨即一計敲擊直中索的腦袋瓜子;

      「痛痛痛!」索故意裝痛的樣子惹得大家發笑。

      「你說說讓一隻尋常壽命不過幾年的天竺鼠不僅活上幾十年,甚至還發育了個好腦袋教導你們念書識字的主人能不厲害嗎?」,鼠婆婆又敲了敲索的腦袋。

      「這倒也是…」索像是想到甚麼似的,張大眼問著鼠婆婆;「婆婆,你的主人真的死了嗎?」

      「不知道!其實我也很想找到主人,答謝他的照顧。」

      「索,你別亂想!現在外頭這情況,我敢保證你只要踏出這座廢墟,一定會被當作獵物追捕。」

      「連生死都不明,連個下落的線索都沒有;我不會去冒這個險的,德叔。」

      「那就好,那就好!」

      面對大家的關心與注視的目光,鬼靈精的索趕緊順著蔡德的嘴回應,安撫了大家的心。

      他沒告訴大家他心底打的算盤是-先去找出線索,接著再找出人,最後擺平這一切。

      只是他自己也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一個當初連人類世界都不允許存在的生物專家,試問這些獲得新生的物種們又怎會允許他的存活呢。

      但沒找到屍體就是有活著的機會-萬事起頭難,以後他順手摸食物時,還是得多探些消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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