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27|閱讀時間 ‧ 約 28 分鐘

《荼蘼》04【變數】(2)

  玉離經癟了癟嘴,望向君奉天,瞳眸裡閃著倔強的光芒。   君奉天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淡然的致歉。「抱歉。」   玉逍遙揮揮手,不拘小節道:「沒事、沒事,我們之間不必這麼客套。」   兀地,一道戲謔的男性嗓音由遠而近的傳了過來,語氣充滿揶揄。   「什麼事讓一向冷靜的君奉天失去了控制?」   隨後,一個長得與玉逍遙相似的男人緩緩走來,他穿著筆挺的燕尾服,嘴角噙著壞壞的笑,和玉逍遙呈現截然不同的氣質。   地冥?   又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玉離經心頭難免一驚。   這個在苦境為惡,掀起無數災難的禍端之一,在這裡的身分又是如何?   「十七,你別在這種日子跟奉天吵架。」玉逍遙趨前,擋在兩人之間,好聲好氣的對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勸說。   「哼!你永遠都護著他。」地冥不以為然的嗤哼了聲,醋意橫生。   「玉逍遙,我先走了。」君奉天去意甚堅,無意多留。   一來,他不想他們倆為了他起爭執,二來,他現在心頭紊亂,不適合這個本該歡樂的場合,只怕壞了好友慶生的興致。   「奉天,再多待一會兒嘛!至少吃個蛋糕再走。」玉逍遙極力挽留。   「不了。」君奉天婉拒。   「他要走就讓他走,留他做什麼!」地冥沒好氣的趕人,他向來視君奉天為眼中釘,只因他和玉逍遙關係太過密切,教人不爽!   「生日快樂。」君奉天再次獻上祝福,轉身走人。   玉離經卻定在原地,沒有和他一起離開。「君先生。」   君奉天的腳步倏地頓住,回過頭去。   「我想在這裡多停留一會,晚點再回去。」玉離經背對著他,幽幽地說。   君奉天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他不同以往的說話口吻,可以判斷得出他此刻低落的心情。「嗯,隨你。」   「君先生路上小心。」玉離經仍不忘送上真摯的關心。   君奉天的視線,在他的背影上逗留了三秒,剎那間,突然覺得他離得好遠。「你……身上有錢可以叫車嗎?」   一個月期限內,他對他都還有責任。君奉天在心裡對自己說。   「我有,君先生不用怕我會打電話吵你,要你再開車來接我。」玉離經終於回過身,臉帶笑意。   不知是真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是刻意曲解。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話衝到嘴邊,君奉天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奉天,你別擔心了,他又不是小孩子。」玉逍遙覺得今晚的好友特別奇怪,顯得很不淡定。   君奉天沒再多說什麼,看了玉離經一眼後,毅然離去。   「哼!還是高傲得令人厭惡。」地冥撇唇批評。「明明就很在乎,還要擺出高姿態,愚蠢。」   地冥看著臉色黯淡的玉離經,滿是惡意的笑問:「你說是不是?」   玉離經一語不發,也不打算理會。   這張和作惡多端的地冥一樣的臉,他實在沒辦法有好感。   在乎?玉離經只感到被背叛與被出賣的悲哀,更悲哀的是,他一點都不怪君奉天,整顆心都懸在對方身上。   「在乎?你說奉天在乎誰?」玉逍遙抓著雙胞胎弟弟問。「我嗎?」   「在乎你的頭!」地冥瞪他一眼,並曲起手指,用指節敲了敲玉逍遙的額頭,表示譴責。   玉逍遙揉了揉被敲痛的地方,嘟嚷道:「你別這麼暴力好不好,會痛耶。」   地冥傲嬌的哼了聲。「真不懂那傢伙有什麼好,你非得老是跟他混在一起。」   「奉天什麼都很好,他只是不喜歡說真心話。」玉逍遙為好友辯白。   玉離經默默地走開,到長桌前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企圖麻醉自己,很快的,便嘗到空腹飲酒的反胃感。   他乾嘔了一聲,卻仍將手中半杯酒液一仰而盡。   「年輕人,酒不能這樣喝,很傷身的。」   一個男子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好言規勸。   玉離經不經意的瞥了對方一眼,映入眼底的藍色髮絲教他駭然一驚,手中的空酒杯頓時掉落在地,發出破碎聲響。   「鬼麒主……」   無法控制的強烈恐懼感排山倒海般襲來,玉離經的胸口莫名一窒,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沒事吧,我嚇著你了?」伏字羲關切的問。   對方一靠近,玉離經便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當初被鬼麒主一掌擊中之處,又劇烈疼痛起來,幾乎令他暈厥。   「別、別過來……」他臉色蒼白,有氣無力。   「是我戴著面具的關係,讓你害怕?」伏字羲好心的伸手要去攙扶他。   「別碰我!」   被碰到的瞬間,玉離經感到天旋地轉,地心彷彿有股巨大的吸引力,要把他吞噬。   那個將他帶來到此地的黑色漩流要出現了嗎?   他……他即將要回到苦境了?   念頭甫出,玉離經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

  君奉天接獲玉逍遙的消息時,正在吃自己煮好的晚餐,只是每一口吃來都感到索然無味。   向來安靜慣了的屋子,在這半個月來,因為一個來路不明的傢伙入住,所以總是聽得到電視傳出來的聲響,今晚突然聽不到了,他竟然破天荒的覺得靜過了頭。   一通預期之外的電話,讓君奉天食欲頓失,他先是緊張的詢問玉離經是否有生命危險,聽到玉逍遙回答他呼吸脈搏都正常時,才稍微寬了心。   他交代玉逍遙暫時別送玉離經到醫院,等他過去再說。   玉逍遙雖然覺得奇怪,還是照辦,表示會先將人安置在招待所的房間。   君奉天開著車一路狂飆,內心的焦急,逼得他不得不正視自己被牽動的感情。   他以所能及的速度趕至招待所,看著閉著眼躺在床上的玉離經,俊秀的臉上血色盡失,連呼吸都顯得微弱輕淺。   「奉天,不送去醫院好嗎?」玉逍遙不無擔心的說。   「他的身分不方便去醫院。」君奉天英俊的臉孔蒙上一層灰霧。   「嗄?為什麼?」玉逍遙不明所以。   君奉天輕嘆一口氣,鬆口把他遇到玉離經的經過,以及如何成為他的秘書的原因細說從頭,當然自動省略了對方喊他亞父,並向他告白一事。   「唔……」玉逍遙沉吟。「原來如此,難怪他好像很黏你,一定是所謂的雛鳥情節,你是他睜開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自然對你格外親切。」   「逍遙,你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嗎?」君奉天的眉頭緊蹙,淨是擔憂。   「只聽說,他好像跟一個藍色頭髮、戴著半張面具的男人接觸過,沒多久就暈過去了。」玉逍遙把聽來的片段告知他。   君奉天的眉心皺得更緊,幾乎要打結。「那個人是誰,你或地冥的朋友?」   「嗯……可能是地冥認識的人。」玉逍遙答得有所保留。   因為玉離經無故暈倒,導致生日派對變得一團混亂,地冥為此感到十分的不高興,對君奉天的討厭又多了幾分。   「抱歉,我不應該帶他來,搞砸了你們的生日。」君奉天感到又歉疚又懊悔。   「說那什麼話!生日年年都有,明年的生日禮物我會狠狠敲你一筆。」玉逍遙故意鬧他,試著緩和凝重的氣氛。   君奉天又是一聲喟嘆。「逍遙,你有沒有認識的,並且信得過的醫生?」   「我現在就幫你問問。」玉逍遙一口答應下來,他喜愛熱鬧、交遊廣闊,人面比君奉天大得多。   「嗯。」君奉天守在玉離經床邊,怔忡失神。   那張總是笑意盈盈的臉龐,此刻彷彿了無生息,只剩下虛荏與蒼白,好像會隨時消失似的。   君奉天正因明白自己太過重情,所以才總是以冷漠當作保護色,盡量與人保持距離,深交的朋友也僅玉逍遙一人。   凝望著一動也不動的玉離經,想起了他坦率無邪的告白,君奉天的心,隱隱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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