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北府軍營
我本來認為，方鈴的要求怎麼困難也好，我總有方法滿足她的。
但沒想到她居然是要我在危急關頭捨她而去，任由她自我犧牲。
「小鈴……這樣的請求，我怎可能做得到呢？」我艱難地說道。「如果我真的這麼做，這輩子活下去又如何快樂得起來？」
「所以，我才一直希望你多娶幾個妻子啊！」方鈴把頭埋在我的胸膛，緩緩說道：「自從跟你第一次見面，我便對你一見鐘情。漸漸認識後，我卻覺得非哥你實在太出色了，自己只是個平凡的女生，根本配不起你……」
「妳別看我這小子好像一表人才，其實又呆又笨，是甚麼都不懂的傻瓜來的。」我想起那天初見面時，方大哥在方鈴耳邊說的那句話，重覆地說一遍。
方鈴忍不住笑了起來，但隨即又回復憂愁的樣子。
「到了你要離開臨海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不會再見到你了。」方鈴娓娓說道。「真想不到，你比我估計的還要更厲害，就像一隻展開翅膀飛鳥，直達無邊無際的天空，更可能是影響整個世界的大人物。」
我本來想反駁兩句，不過卻找不到合適的安慰說話，只好靜靜地聽她繼續說道。
「謝謝你一直沒有忘記我，我能加入天師道，也是全拜你所賜。」方鈴抽泣道。「可是我跟詩詩姐、杏子姐她們完全是沒法相比。唯一優勝的，就是我對你的愛慕，以及願意為你犧牲的決心，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小鈴妳這傻丫頭……」我輕撫她的秀髮，輕輕說道：「或許我將來說不定真的會再愛上其他女生，但妳永遠會是我心裡最重要的第一位。要是沒有妳的准許，我肯定不會再娶其他妻子了。」
「我就說過，希望你能多娶幾個妻子，這樣我就不會因為獨佔了你而覺得不安。」方鈴說道。「你將來肯定是個大忙人，有多些姐妹陪我，我也不會悶了。」
「無論我去到哪裡，有多忙碌的工作，我一定會把妳帶在身邊的。」我承諾道。「除了遇到危險的情況之外。」
「這就是我想說的事了。」方鈴離開了我的身軀，帶著淚水跟我說道：「我不想你放下我，去做危險的事情。但如果你帶著我，又正如我爹爹所說，你會為了我而錯過逃走的機會。你是要改變天下的人，要是為我送命了，我豈不是變了千古罪人嗎？所以，你如果能多娶幾個妻子，那麼即少了我一個……」
我趕緊打斷她的話，不讓她說下去。
「好吧，我明白了。如果情況在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我會自己一個逃走的。」我認真的說罷，看著方鈴露出滿意的微笑，卻在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的神色，又笑著續道：「不過所謂出嫁從夫，甚麼才算是迫不得已，由我說了算，做妻子的不得異議！最多是在黃泉路上，我跟妳道歉是我判斷錯誤好了。」
「你真狡猾！」方鈴輕輕打了我兩拳，又甜蜜地笑道：「你願意為我放棄整個世界嗎？」
嘿，女人就是這樣口不對心。雖然我拍拖的經驗不多，但電影和小說由，這樣的橋段也看過不少。
如果我不答應她，方鈴肯定會不高興。但要是我真的同意了，她又會不甘心。
「因為妳就是我的全世界嘛！」我輕輕接下她的拳頭，溫柔的說道。「為了爭奪天下，天師肯定會想辦法保護我們的。當然我們也要努力修練，變得更強，能夠應付所有的危機。」
我們無所不談地聊著，直到深夜了，我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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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建康之後，孫恩真的把教內所有上級的魔法都傳授了給我，又派了趙豐師叔指導我的劍術，包括那道陵十三劍。
為免我被人輕易暗殺掉，孫恩確實很用心栽培我，特別是加強我半先天真氣的感應和預判能力。或許他認為，即使我的武功再強，他要殺我的時候還是舉手之勞吧？
至於方鈴的魔法，是由詩詩教導，而輕功則交給杜立師兄負責。
聽方鈴說，詩詩自從比武大會之後，一直鬱鬱寡歡，跟以往的個性相差很遠。
而且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有心避開我，我想找她聊天，實在十分困難。
幸好在今天，總算可以跟她獨處一會兒。因為孫恩派我和詩詩，帶了一些禮物，前往北府軍營，正式拜訪劉裕。
孫恩已事先交待了我可以說些甚麼，不能說些甚麼，但他或許還是不放心，所以要由詩詩監管我。
我們從建康分觀出發，乘著快馬前往。可是詩詩一直策馬在前，只跟我簡直的對答幾句話。
來到北府軍營，劉裕的直屬部下司馬紹已在門外等候了。
「司馬兄，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嘛？」我親切地跟他握手說道。
雖然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緣，但那次在冒險者公會之中，他跟我們分享了很多跟軟糕狀魔物交戰的心得，對我們有很大的幫助。
「呵呵，我一切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錯過了觀看謝兄弟比武的機會啊！」司馬紹笑道。「無論是我爺爺，還是劉裕將軍，都對你讚不絕口。沒想到那次冒險者公會相識後才沒多久，謝兄弟你已成為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了。」
「司馬兄別取笑我了，我只是有些幸運而已！」我苦笑道。「對手一直留力，又輕敵大意，我才勉強跟他打成平手而已。劉大哥和高素兄在嗎？」
因為孫恩有吩咐過，不能說太多有關羽黑流的事，所以我只好輕輕帶過。
「他們正主持著軍隊的早訓，還要一陣子才完結。」司馬紹回答道。「請先到偏廳等候吧！」
在司馬紹的帶領下，我們一起進到了北府軍營內的偏廳。這裡只有他一個人陪伴著我們，沒有其他兵將站崗，該是他們故意安排，以示對我的信任。
「司馬先生，這是天師託我送給劉牢之劉大人的禮物和請帖。」詩詩坐下後，從背包中取出一份包裹好的禮物，交給了司馬紹。
那份禮物並不大，感覺像是厚厚的一叠紙張。據我所猜，應該是商討有關天師道和北府軍合作的事宜，以及暗中送給貪婪的劉牢之一些銀票。
「哦？孫天師竟然有禮物給劉大人？這可奇了！」司馬紹接下禮物，訝異地說道。
因為雙方素來對立，並無任何交情，這次也只是以我的名義，跟劉裕喝酒聊天。所以任憑司馬紹這軍師再聰明，也猜不出這是甚麼意思。
「我們初次拜訪貴軍，只是少少見面禮而已。」詩詩回應道。「另外還有幾份請帖，我和小非也會在正月十八日，在天師道建康分局內舉行婚禮，希望司馬先生和劉大人等等，能抽空賞面光臨。」
「哦？這真是恭喜你們啊！」司馬紹似乎沒有聽出詩詩那句話的真正意思，高興地續道：「那天在冒險者公會初次見面，我已覺得兩位是天生一對的佳偶了。」
他果然是誤會了，但當時我曾兩次牽著詩詩的手，所以也難怪如此。
「不，不是我和小非成親……」詩詩大慨也想起當時的情境，臉紅耳熱地急道：「是我嫁給道覆，小非迎娶方鈴姑娘，兩個婚禮會同時舉行。」
「咦？這樣啊……」司馬紹一時間也想不到該如何回應。過了良久，才嘆息道：「緣分這東西實在難以捉摸，只要自己覺得合適，作出不會後悔的決定就好了。」
「謝謝司馬兄。」我回答後，望了詩詩一眼，只見她低頭不語，是否開始感到後悔呢？
我們三人都沉默著，司馬紹見氣氛如此尷尬，便說先把禮物帶給劉牢之，看看他收到後有沒有甚麼指示。他請我們安坐片刻，便借機先行離去。
「詩詩，到了現在，妳還是真的希望嫁給道覆嗎？」我終於找到了機會，向詩詩問道。
「小非，我們連請帖都發出去了，你還以為我可以改嫁給你嗎？」詩詩眼看沒法迴避我的問題，只好苦笑解釋道：「何況我說過，我並不想跟其他女生分享一個丈夫。你既有方鈴，又有竹中小姐，將來不知道還要娶多少個妻子。」
她雖然說得婉轉，但也暗示了她確實喜歡我，有想過要嫁給我。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解釋道。「就算妳不嫁給我或是道覆兄，妳仍然有很多選擇啊！而且妳應該知道，道覆兄並非真心喜歡妳，只是想……奪取妳的女丹。」
「這個我自然知道，我也覺得道覆他忽然變了很多。」詩詩低著頭，不跟我對視，低聲道：「可是天師道現在需要道覆，而道覆現在需要我。如果連我也離開他，那麼他……我也不知道他會變成怎樣。」
果然，詩詩也是知道半年後天師道要起義之事。以徐道覆的天賦和體質，只要吸收了詩詩的女丹，武學修為肯定能直迫盧帥，成為天師道教內第三好手。何況他多年來一直跟隨盧帥南征海盜，北伐倭寇，擅於領軍出戰，且頗有謀略，是非常重要的一員猛將。
「可是妳自己呢？」我心痛地問道。「妳那麼喜歡武學，嫁給道覆之後，就等如前功盡棄，更可能永遠無法恢復過來啊！」
「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因為我自少就被告知，將來遇上合適的人，就要奉獻自己。而我一直渴望著那個人會是道覆。只是沒想到，忽然會有你這個怪人出現。」詩詩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續道：「對不起，沒能幫助你功力突破了。」
「妳說甚麼傻話呢？」我不悅道。「即使我的內功真氣以後再無進展，而妳又願意嫁給我，我也絕對不會要妳的女丹。那是妳辛辛苦苦，每日苦練而成的，別人豈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搶走它呢？」
「要是這句話被道覆聽到，他或許會以為你怕他功力大進，才故意這麼阻攔我。」詩詩紅著眼框，苦笑道。「不過，我相信你。謝謝你替我著想，小非！」
「詩詩……」在還想說些甚麼時，詩詩已用一根手指封著我的咀。
「我要說出我的第二個願望了。」詩詩忽然說起這件事，我才記得自己曾答應滿足她三個願望。她續道：「無論你將來要娶多少個妻子，都不准拋棄小鈴啊！她是我最疼愛的師妹，你一定要好好對她，以後不要再想著我了，嗯……」
我不等她說完，便把她放到我咀唇邊，那軟若無骨的手指吻下去了。
「這個『不能再想著妳」的規定，可以明天才開始嗎？」我知道再也沒法改變她的心意，只好苦笑道。「天師道的教規裡，有沒有說好朋友不能親咀呢？」
「哪有這樣賴皮的？」詩詩嗔罷，臉上卻紅了起來，輕聲續道：「好像……是沒有這樣的教規吧？」
我隨即會意，右手放到她的後頸位置，然後把頭伸了過去，盡情地跟她親吻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才被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分開，然後馬上各自的整理儀容，調節呼吸。
「劉大哥！」我和詩詩齊聲說道。
「小非，詩詩小姐，你們終於來了。」劉裕滿臉笑意，高興地走進來。
劉裕身後還有高素，以及司馬紹。
我們五個人一邊喝酒，一邊暢談當日比武大會中的趣事。
特別是我跟籐原對戰時，天雷劍法再一次演變成神聖之雷那情況，按草蘆書院的司馬院長分析，似乎是我完成天雷術後，再加入本來沒有的火、土真氣進去，所以使魔法的屬性產生了變化。
不過聖屬性魔法的研究，尚在最初的階段，相信還要一段時間才會有結果。
大家閒談了大約半個時辰，我跟劉裕打了一個眼色。
「高兄，司馬兄，時間也不早了，請你們先回去處理一些公務吧！」劉裕知道我想單獨跟他談話，便說道：「我跟小非有些私己話想說說。」
高素和司馬紹似乎早知會如此安排，跟我道別後便領命離開了。
詩詩也知道我需執行孫恩交待的秘密任務，也借口說要先去照顧馬匹，留在外面等我。
「小非，我有些話想跟你聊聊。」劉裕微笑道。「不過，先讓我聽聽你想告訴我的事情可以嗎？是孫天師安排你來傳話，對嗎？」
「看來劉大哥已經猜到了。」我笑說道。「我這次也有三件事情。一件公事，一件私事，還有半公半私的事。」
「哈哈哈，有趣有趣。」劉裕失聲笑道。「那麼，我們就先公後私吧！」
於是，我首先把孫恩假裝接受桓玄一同起義之事，並希望暗中跟北府軍合作，一同對付他的事情說明清楚。
其次，是孫恩希望讓我記名成為草蘆書院學生，而我則希望藉此機會，參與聖屬魔法研究，以及借閱魔物圖鑑。
「這實在是意外的驚喜啊！荊州軍的動向，我們一直有監視著，只是沒有充足的証據，始終不能正式跟他們開戰。」劉裕高興的說道。「如今有了他們謀反的準確日期，至少我們可以作出最佳的安排。」
「不過荊州軍聯合了南夷的雲天澤，實力強勁，你們一定要小心。」我提醒道：「而且桓玄那好色的狗賊，還想染指書院的小妮如，絕不能讓他有機可乘啊！」
「竟有此事？」劉裕聽我說起比武大會當天所聽到的事，氣憤道：「若有機會的話，我絕對要親手殺了那傢伙。」
「那位叫作小如的姑娘，氣質高貴，似乎是大戶的千金。」我借機會問道。「而且她看來對劉大哥頗為傾慕，未知是否劉大哥的情人呢？」
「這個嘛……也可以這麼說。小如比我小十歲，她剛進草蘆書院時，我已略有成就，於是司馬院長便安排我指導她武功和魔法。相處多年，我們便互生情素，可是近年我忙於公務，只能偶爾回書院陪陪她。」劉裕罕有地露出尷尬的神色，續道：「小如全名是王倩如，是當朝的前將軍、兼青兗刺史王恭的女兒。」
「王恭？」我覺得這名字很熟，隨口問道。
「王恭將軍的家族一直是名門望族，歷史悠久，世代支持丞相諸葛氏，更經常資助草蘆書院的研究經費。」劉裕解釋道。「而且，因為丞相職務所限，不能擁兵，所以王恭將軍是劉牢之將軍的掛名上司。北府軍的成立，王家也付出了不少兵力和財力支持。」
我憑著無限記憶，終於在前世中學的歷史書中，記起王恭這個人。
嗯？好像有甚麼不對勁！
「說起來，我一直希望能與天師道化敵為友，如今終於看到希望了。」劉裕微笑說罷，又問道：「小非，你還有一件私事未說啊。」
「本來是一件，現在變成兩件了。」我皺眉道：「不過我合起來一起說吧！」
「到底是甚麼重要的事呢？」劉裕看我神情肅穆，也緊張了起來。
「劉大哥，這兩件私事，都未有確實証據，我只能以好兄弟的立場跟你說……」我整理好思緒，認真地說道：「不要相信孫恩和王恭！」
「甚麼？」劉裕驚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