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09|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16、【颯太視角】怎麼是他

  「記得準備餅乾跟水果,搬過去後要早點跟鄰居打聲招呼哦。」


  「仔細整理別心急,別為了千鶴想去東京就匆匆忙忙的。」母親溫柔的叮嚀從電話裡傳來,除此以外,還有模模糊糊的哄笑聲,聽起來應該是電視綜藝。


  「知道了。」我無奈的笑了下,學著母親的口吻叮囑了句:「母親也提醒千鶴別老看電視,近視夠深了。」


  「她更聽你的話,下回你們見到面再多唸她幾句。」


  「好,那先這樣,我繼續收拾,明天再打給您。」


  掛斷電話,我將注意力放在整理物品上,眼看租約就要到期,必須利用這個休假把東西全部整理起來,順利的話很快就能搬到新家了。


  但通常沒那麼順利,我是指懷舊的部分。


  拿起放在書桌上的全家福,我一下下的仔細擦拭著,明明已經將上頭抹得幾乎一塵不染,我卻無法停下自己的動作,那有些粗糙的抹布就像是代替我的手似的,企圖隔著相框觸碰照片裡的人,彷彿這樣就能真正觸摸和擁抱我許久未見的家人般。


  我其實不是個戀家的人,尤其東京的生活步調很快,身處在大城市中,通常會被都市的洪流淹沒。這裡的時間比流沙更難留存於掌心,每天工作、健身、應付交際應酬,為了職場順遂,我甚至會忘記自己原本是個不愛笑又沉默寡言的人。


  所以當那股陳舊情懷出現的時候,我也很容易為之耽溺。


  我記得父親休假時喜歡騎腳踏車;母親的手藝很好,尤其是咖哩飯一直叫我念念不忘;而我的妹妹,有些古靈精怪還非常挑食,但那點挑三揀四的臭脾氣倒一點也沒能影響她討喜的形象,所謂瑕不掩瑜,應該是這麼說吧?


  我一邊想著,一邊把她「忘」在我這兒沒帶走的耳環也收進箱子裡。

 

  回想起那一天,我送她坐上火車,回到家裡才發現她把最喜歡的一副耳環扔在客廳桌上,這次向來聰明的我沒能體悟她的小心思,一連打了五通電話,急切的聯絡她,生怕她找不到這副心肝寶貝會在火車上難過得掉下眼淚。


  但她的反應卻在我意料之外。


  「千鶴,妳的耳環在我這裡。」


  「我知道呀!」她的語氣出乎意料的輕快,聽到這裡我才明白,那耳環是她刻意留下的:「要收好哦,不對別收了,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啊?」這是什麼新型擺飾嗎?


  「放就是了,能幫你擋下所有你不喜歡的桃花唷!」


  「它能避邪?」


  「你真的好笨,放就是了,掰掰!」


  「……」


  我妹妹除了古靈精怪和挑食以外,還有些失禮。


  後來我總算明白了她的用意,因為合租的關係,偶爾會碰上室友帶朋友回來家裡聚會玩樂,其中也難免會有女孩子出現,千鶴的那副耳環確實成功讓許多異性知難而退。


  但其實不用這麼做也沒關係,她顯然忘記她哥哥是個難搞的人。


  當時我想,一直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老是有陌生人出現在家裡也對生活品質造成一定的影響,所以後來我便和室友達成協議,乾脆不讓那些怪桃花進門,我也如願以償的獲得了個清靜的空間。


  就這樣,我單身了很長一段時間,看著身邊朋友不是伴侶來來去去,就是已經步入婚姻,但我卻並不著急。


  戀愛這東西,有很好,沒有也不會少塊肉。

 

  搬家這件事對我來說不麻煩,只要家裡時刻維持整潔,收拾起來自然也就不棘手,但與其說是我家乾淨整齊,不如說是這間屋子裡的東西少得可憐。


  比如我不下廚,廚房裡幾乎沒有放什麼調味料,櫃子裡僅剩的幾瓶醬料也早就過期,我大可沒有任何猶豫的進行斷捨離,不得不說,丟東西這件事很舒壓,帶給我的快感跟運動相比起來可謂是不相上下。


  雖說如此,但我現在來到了整間屋子最麻煩的區塊,那就是我房裡的衣櫃。


  除了無聊的黑色西裝以外,也有昂貴的手工西服,還有許多不同樣式的運動服、排汗衫、休閒襯衫、大學T,有連帽的款式,自然也有素面和帶著刺繡或印著圖樣的。這些就算了,底下還有一抽屜的領帶,格紋、斜紋、千鳥紋……總之是琳瑯滿目,多到也許都能開一家小型的男裝店。


  這些還只是上身,當我打開擺放褲裝的那一櫃時,我才對我那龐大的物慾真正感到敬畏,不、是畏懼。


  我沒有選擇障礙,斷捨離對我來說應該是相當容易的事,但是……


  上班會穿的西裝自然不能丟,手工西服得留著參加重要場合,而我有著一週去健身房報到四次的習慣,運動類肯定也得留著,再來為了應付各式各樣的陪伴任務,肯定也得為了不同的場合準備相對的服裝。


  心裡想著這些,手上拿起一件衣服又放回去的動作,我反覆做了許多次,最後環顧整個衣櫃,我還是遵從了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還是別丟了吧?


  如果哪天衣櫃放不下,肯定也是衣櫃太小吧?

 

  「剩你了。」


  從衣櫃的戰場脫身後,我走向床邊,拿起那隻放在床頭櫃上的白色狐狸娃娃,忍不住伸指戳了戳玩偶的臉。


  這是一隻用羊毛氈戳成的娃娃,很細緻,很可愛,就像送我的那個人一樣。


  從學生時期一直到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年,我仍然沒捨得丟,即便我根本不喜歡這種擺飾類的玩偶,但我總覺得,這隻小白狐應該能帶來好運。


  「不曉得他怎麼樣了,你有頭緒嗎?」我捏了捏小白狐的耳朵,想起當時與那個人的第一次相遇。


  那時,在一個陰暗狹窄的巷弄,一群穿著校服的女生圍著一個唯唯諾諾的男生,遠遠看上去時,還以為是熱情的簇擁著那名男學生,走近一看才發現那些母夜……咳、那群女生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滿滿的惡意。


  她們對那位男生動手動腳,將他的校服扯得亂七八糟,連襯衫的領扣都被扯斷,無情的嘲弄讓他的表情從面紅耳赤轉為慘白,總之是糟透了。


  咻——


  正當男孩被周圍的黑暗逐漸吞沒時,一根球棒穿過了人群擊中後方的牆壁,砰的一聲,吸走了所有妖怪的注意力,而我就是趁這時候闖進了她們的巢穴,將可憐的人質一把拉起,帶著他頭也不回的跑出了那條吃人的巷弄。


  「真是年少輕狂?」


  想起當時的模樣,我實在難以壓抑唇邊的笑容,我不曉得當時究竟是哪來的勇氣,只覺得世界上要是真有蓋世英雄,應該就是像我這樣?


  我記得這隻白狐是那位少年給我的回禮,至於回的什麼禮,我已經想不起來了,可能是謝我救他於危難吧。 


  突然,我很好奇他現在過得怎麼樣?還會不會有人欺負他?還記得我嗎?


  我總覺得這隻小白狐能帶來好運,不曉得能不能帶來舊朋友?


  「啊,都這麼晚了——」


  想著想著又用掉了許多時間,一轉眼就到了該去健身房的時候了。 


  於是我將小白狐放進箱子裡,連同我翻閱了一整天的回憶一塊兒收起,順帶將那個念舊的我一併封藏。

 

  新家的地點很好,距離公司同樣很近,生活品質也很不錯,據房東太太所說,這棟公寓裡的住戶職業都很優良,不必擔心會有奇怪的人物進出,我是不擔心這些,之所以選擇這裡也是因為這裡離健身房又更近了一點。


  除此以外,房東太太告訴我,住在我對面的住戶是個又高又帥的男人,和我年齡相仿,可以多認識互相照顧。


  和我年齡相仿,那也是個成年男人了,還需要互相照顧什麼?


  又高又帥?比貴公子更優秀嗎?


  抱持著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我按下這位鄰居的門鈴,然而就在這位又高又帥的鄰居開門的瞬間,我手裡的餅乾差點就要玩起自由落體。


  「前——」


  磅!


  怎麼回事?貴公子怎麼在這?他住這裡?


  看到我就馬上關門又是怎麼一回事?



 

  颯太的心理狀態:(°ロ°٥)?!→→→( ºω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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