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兄妹倆相約在遠東飯店的燦鳥日本料理用餐。
李君陽顯得心情相當愉快。
「醫院那邊忙完了嗎?」李君葵微笑問。
「忙完了,突然找我吃飯,有事嗎?」
「和自己的哥哥吃頓飯一定要有事嗎?找你撒嬌行不行?」李君葵故作歡顏,微笑反問。
李君陽略感疑惑的皺了下眉頭,接著調侃笑問:「不顧妳的英勇形象了?」
「我幫你送早餐給顏小姐後,突然想和她比比,看誰比較有女人味?」心緒紛亂的李君葵,一心只想著要如何探出真相,隨口回答。
李君陽聽了,卻更加狐疑的看著餐桌對面的妹妹。
他放下餐具,靠向椅背,雙手抱在胸前,面帶困惑的微笑問:「妳今天怎麼了?」
李君葵立刻警覺的將話題轉到他身上:「說實話,你是不是很喜歡顏小姐?」
她知道哥哥是個多疑的人,在她確知真相以前,絕不能引起他的戒心。
李君陽鬆懈的放下雙臂,直起身子,取起筷子夾上一塊生魚片。
他瞧瞧色澤剔透的新鮮食材,不禁嘴角上揚,帶著一抹詭譎的微笑,吊兒郎當的笑答:「只想讓妳見見我的新獵物,她和別人不同。」
說完便將食物送入口中。
「得手了嗎?」
李君葵發現李君陽的神情不若往常面露輕蔑,反而略帶一絲難以察覺的愉悅,若無其事的回應她:「廢話!」
李君葵故意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那江芸芝怎麼辦?」
「管她的。」李君陽面無表情的又夾起一塊海膽,看也不看就放進嘴裏。
「你知道台灣的法律是一夫一妻制嗎?」李君葵笑問。
李君陽憂鬱的神情加上嘲諷的笑容,總使他顯得格外尖銳,「法律約束的了感情才是件怪事。」
「你不是答應爸爸要娶江芸芝?」
「那只是離家的權宜之計,他總不能拿槍逼著我結婚吧?」
「我覺得他會耶,恐怕還會拿槍逼你洞房。」
兄妹倆同時輕聲笑起。
笑完後,兩人繼續愉快的享用眼前的珍饈佳餚。
過了片刻,李君陽像是下定決心的抬起頭,對李君葵說:「我昨晚突然想到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什麼辦法?」
「湘寧真是我的繆司。」李君陽若有所思的微笑著。
李君葵有些擔憂又狐疑的看著他,不知他葫蘆裏賣什麼藥。
「爸爸是個笨蛋,而那三個跟屁蟲和白癡差不多,」李君陽帶著些許鄙夷續道:「我打算幹樁綁票案,讓爸爸對我永遠死心。」
「啊?」李君葵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
李君陽見她沒有作聲,接著說:「兩個月前,爸爸威脅要綁架我,君葵,果真如此,我恐怕真的會被架入結婚禮堂…...」
李君葵聽了,猛搖頭道:「爸爸怎麼可能真的那麼作?」
李君陽雙眼直視著她,語氣平淡反問:「他說了,就表示他想過,既然想過,就只有作與不作,而我們永遠無從確知,別人是否會去作或不作某些事,不是嗎?」
李君葵默然。
「妳知道,凡事先下手為強。」李君陽咬牙切齒的冷笑著。
「你想綁架爸爸?」李君葵擔憂的問。
「我告訴妳,是因為我不想讓妳擔心,君葵。」
「你可千萬別作違法的事,那是要坐牢的。」
「放心,只是不想讓爸爸吃定我。」
「你打算綁架誰?」
李君陽以左手食指反向指著自己笑道:「李君陽。」
「啊?」李君葵不禁啞然失笑。
李君陽見妹妹笑了,也繼續笑道:「獨家新聞報給妳,鴻儒集團的少東李君陽被綁架,從此下落不明,被撕票了。而當爸爸接獲綁匪勒鎖書信時,綁匪與肉票正『一起』悠哉的躺在斐濟島的沙攤上曬太陽。」
「算了吧,你什麼時候出國的警方很快會查出來。」李君葵不以為意,當作他在開玩笑的回答。
「我也可以在出國時被綁票吧?如有必要,國際快遞會幫綁匪寄一截我的手指頭給爸爸,且歡迎他們拿去比對 DNA。」李君陽說著,同時將右手肘抵在桌上,手背向著妹妹五指朝上張開,並微笑著以左手食指與大姆指指尖捏住右手小指,調皮似的輕輕搖著。
李君葵見了大吃一驚,冷汗直流,眼光也不禁飄向李君陽的右手腕處。
李君陽是個外科醫生,截指與處理傷口,並不需他人協助。
而她真的相信哥哥作得到。畢竟,施打過麻醉劑後,剩下的,只有李君陽能對自己有多殘忍,何況他有自殘的傾向。
「君陽,你千萬別這麼作!」李君葵此時只感到著急的幾乎快哭出來了。
李君陽吊兒郎當,繼續輕蔑又諷刺的微笑道:「自由,過去必須砍掉國王的腦袋才行;而我,只砍一根小指就辦到了,很划算,不是嗎?」
「別忘了,你唸完博士後,遲遲不肯回國,失蹤了半年,結果還不是被爸爸找到,親自去美國把你抓回來的?」
「那是因為當時年輕沒經驗,也沒很堅持不回國。」李君陽有些不悅道。
「君陽,你為何就這麼排斥婚姻呢?」她心痛的問著哥哥。
「因為我不想和爸爸一樣無知可惡,傷害自己的妻兒!」李君陽立刻不假思索生氣的回答,可話音才落下,他馬上就後悔了。
只因李君葵聽後,難過的抬起頭來,眼神滿是歉意又無奈的看著他。
李君陽見了她的神情,不禁垂下雙眼。
過了半晌,李君陽為著自己一時失言,愧疚的輕聲道:「對不起......」
畢竟,妹妹雖曾是父親婚外情的私生女,但她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