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1/17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短篇-《山靈怨影》一、

白雲村,一個遠離城鎮的偏僻小村落,緊臨著一座古老的大山,村民們大都自給自足,只有少數富有人家組成驢車車隊,拉著村裡物資和山中獵物進城買賣。傳說中,大山深處有座山靈廟,它保護著大山和白雲村世代平安。

隨著時間流逝,後代子孫遺忘了這一切,而大山也被靈怪占領,終日陰森,一不小心撞上還會被它奪走魂魄。漸漸的,除了日頭正盛外再也沒有落單村民敢上山,這讓那些富有人家開心極了,紛紛嘲笑村民們的貧苦。他們不信山靈也不怕靈怪,組成了一批又一批的獵人隊伍,盡情在山林間狩獵和採集,獲取大量的金錢。

在錢財的吸引下,有大機率被靈怪殺死的恐懼也就不怎麼可怕了。

山中僅存的一間木房,是當初一名年輕的村裡獵人搭建而成的,他還在屋外圍了圈木柵欄,種些青翠的蔬果自用。他偶爾會下山跟村裡人交換物資,或者順路搭著驢車去鎮上買賣毛皮,村裡人雖訝異年輕獵人沒被靈怪殺害,不過在他拿出山上獵取的些許野味後,便也無所謂了。

畢竟誰也想不到緊臨大山的白雲村,要吃上一口野味,還真不容易。

幾年過去。

阿嫻抬起手臂,用粗布袖口擦去額上的汗珠。這是山裡普通的一天,她挑著擔柴,沿著蜿蜒的山道拾柴。清晨的霧氣還未完全散去,濕冷的空氣中混著泥土和枯葉的味道。阿嫻深吸一口氣,放下沉重的擔柴,伸展雙臂活動僵硬的肩膀。

就在她彎腰撿拾下一根枯枝時,腳步聲突然從不遠處傳來。那聲音輕而紊亂,彷彿有什麼東西猶豫著靠近。阿嫻抬起頭,只見一個瘦弱的男子正站在不遠處。他穿著破舊的衣衫,滿是灰塵,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喂,你是誰?」阿嫻皺眉喊道,聲音裡帶著一絲警惕,這時間山上不應該出現人。

那男子聽見她的聲音,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秀但消瘦蒼白的臉。他的雙眼清澈,卻帶著一絲茫然。他咧開嘴笑了笑,像是想說點什麼,但隨即又低下頭,沒發出聲音。

阿嫻瞇起眼睛,仔細打量他,心中突然想起了村裡的傳聞。這男子莫不就是富戶家的那位”傻子”元兒吧?她曾聽村裡人說過元兒打小就不聰明,害死了母親還被父親嫌棄,連兄弟姊妹也都欺負他,幾乎沒人拿正眼瞧過。她曾遠遠見過幾次,但這樣近距離地接觸還是第一次。

「你是來幹嘛的?」阿嫻的聲音不由得柔和些。

元兒指了指地上的擔柴,又指了指自己,咧開嘴笑了一下,終於擠出一句話:「我、我幫你……可以嗎?」

阿嫻愣了一下,雖然話語不多,但那股傻裡傻氣的真摯竟讓她有些不忍心拒絕。

「隨你吧,別添亂就好。」她嘴上冷冷地說,卻推了推擔柴,示意元兒幫她提。

元兒立刻跑過來,小心翼翼地抓住擔柴的邊緣,笨拙地將它舉起。他的力氣明顯不大,剛走了幾步,身子就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明明是富戶的小孩,卻瘦得連柴都提不起,阿嫻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扶住擔子,兩人一起把柴挑回了她的木屋。

木屋坐落在山腰上,被郁郁蔥蔥的樹木包圍,周圍靜謐無聲,只有微風拂過樹梢的沙沙聲和鳥鳴聲。阿嫻推開門,將擔子放在屋角,轉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元兒。

「你餓嗎?」她問道。

元兒抬頭看著她,點了點頭,像個聽話的孩子。阿嫻翻找了一會兒,從櫃子裡拿出幾塊粗糧餅和一壺水,遞給他:「只有這些,湊合著吃吧。」

元兒接過粗糧餅,咧開嘴笑了,連聲說:「謝謝!謝謝!」

看著他狼吞虎嚥地吃著餅,阿嫻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溫暖。這個男人雖然傻裡傻氣,但他眼中的感激和純真,讓她感到難得的平靜。多年的孤獨生活中,她已經習慣被人厭惡、遠離,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陪伴她,結果卻得不到好下場,她想,那些人說得沒錯,自己就是個喪門星。

現在又有人願意陪在她身邊,哪怕只是短暫的一頓飯,也讓她感到不再那麼孤單。

「你以後還來嗎?」阿嫻坐在桌旁,隨口問道。

元兒抬頭看著她,點點頭,語氣認真:「可以嗎?我喜歡……這裡。」

阿嫻怔愣,隨即笑了笑:「隨你吧,不過要幫我幹活,知道嗎?」

元兒高興地直點頭:「好,好!」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元兒幾乎每天都來阿嫻的木屋。他幫她拾柴、挑水,偶爾還會跟著她到林子裡採野果、野菜。雖然笨手笨腳,但他總是努力完成每一件小事,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這些柴怎麼挑得那麼亂?」阿嫻看著元兒堆得亂七八糟的柴堆,忍不住笑了。

元兒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我……不會……」

阿嫻走過去,挽起袖子,蹲下來重新整理柴堆:「看好了,柴要這麼放才穩。」

元兒站在旁邊,像個懵懂小童似的認真點頭,試著跟著她的動作放柴。他的手笨拙地抓住幾根柴,歪歪扭扭地放下去,阿嫻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啊,真是個大傻子。」她搖搖頭,但語氣中帶著少見的溫柔。

元兒聽著她的話,卻不覺得生氣,反而咧嘴一笑:「阿嫻……笑起來,好看。」

阿嫻愣住了,臉頰微微發紅,伸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頭:「少拍馬屁,快幹活!」

某日傍晚,元兒突然問道:「阿嫻,為什麼……一個人住在這裡?」

阿嫻正在廚房裡忙活,聞言停下了手中的活,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隨即低聲笑了笑:「我命不好,大家都說我是‘喪門星’,沒人願意靠近我。」

元兒皺了皺眉,搖搖頭:「不是的。阿嫻……很好。」

阿嫻心中微微一震,看著元兒那雙清澈的眼睛,她突然覺得有些意動。多年來,除了那個人外,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出這樣的話,雖然是個“傻子”,但元兒的真誠讓她心中湧起了暖流。

『雖然娶妳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妳放心,我會對妳好的,嫻子。』

莫名的,阿嫻想起了往事,眼眶不禁泛紅,連忙眨了眨眼:「好了,別說這些,快吃飯吧。」收拾好碗筷,招呼元兒坐下,兩人一同吃著簡單的粗糧餅和野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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