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經過一夜大雨的清洗,一切都變回到原來的樣子。
昨晚離開碧雲天后,梁冰開車,陳凡仍恍恍惚惚,兩人順路找了一家酒店,開了兩個房間。
今天兩人起的都很早,到路邊攤吃了早餐,然後直接趕到市民醫院。
他們到達的時候,週強剛從醫生食堂給周仙琳打飯回來。
梁冰一愣,週強趕緊解釋:“這段時間,朱主任一直給安排的特殊小號,跟別人不一樣。”
梁冰這才點點頭。
然後從週強手中接過餐盒,親自拿了進去。
週仙琳比想像的要精神的多,讓人完全不敢相信,這是前兩天才搶救過來的絕症病人。
梁冰剛介紹完陳凡,周仙琳就發現陳凡的手不對,立刻坐起來探過身子。
“小陳,手怎麼了?”
兩人對此早有準備。
梁冰端著餐盒搶話:“嗨,別說了,看著挺聰明的人,可是乾起活來笨手笨腳的。”
週仙琳微微一笑,臉上滿是慈祥。
衝著陳凡招招手,拍拍身旁的空位:”小陳,過來坐吧。以後要小心點。幹什麼事不要著急,知道了嗎?”
週仙琳給陳凡的感覺更像奶奶。
所以他差點感動的想哭,雖然只是簡單的關心,可是他知道
週仙琳早看出來他這手根本不是無意間弄傷的,但她還是不點破,只用她的慈祥關愛著他。
他沒有按照周仙琳所言,而是大步走到窗前,抬手將厚厚的窗簾拉開。
清晨的陽光迅速灑滿整間屋子,然後陳凡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跟梁冰打了聲招呼,立刻跑出去不見蹤影。
梁冰很奇怪,也很無奈。
不過,她的主要精力當然還在周仙琳的身上,看著眼前慈愛
如同親生母親般的老師基本上恢復正常,她的心總算放下。
她想餵週仙琳吃早餐,可是周仙琳不肯,堅持在病床的小餐桌上自己吃飯。
梁冰不敢勉強,就坐在旁邊安靜的看著她。
“家裡的事跟人說了嗎?”
週仙琳突然輕聲問。
而此刻,週強也已經很有眼力見的躲了出去。
他知道親如母女的兩人肯定有說不完的心裡話,他在場不合適。
梁冰搖搖頭。
週仙琳嘆息一聲:「哎,也沒什麼,只要你自己心裡不計較,
人家也不會計較的,小陳至少是個靠得住的男人。 」
梁冰有些迷離,其實昨晚在碧雲天,陳凡狂躁中的溫柔一吻,差點將她徹底征服。
但經歷一連串尷尬與曖昧之後,今早兩個人卻自覺地
回到了梁冰和小司機的原點。
現在周仙琳特意跟他提起陳凡的事情,就表示老師很看好陳凡。
要知道這麼多年,老師對人從未看走眼。
梁冰不想也沒辦法現在就回答這個問題,所以她反過來笑話週仙琳:“老師,你才認識她幾分鐘,對他哪有那麼了解?我可是還要繼續考察的。”
週仙琳也跟著笑:「你這孩子,你心裡的傷痛別總一個人扛,
該跟男人分享的時候就分享。 」
梁冰卻藉機提起另一個話題:「哦,對了,老師,週強跟你說了嗎?昨天,付伯伯來過,只是沒有進來。我看他還是很關心你的,要不要我去跟付伯伯說說?
梁冰與週強事先商量好口徑,把付佳興委託一對青年男女來看望週教授,說成是付佳興自己來看她。目的想撮合一下這對曾經的有情人。
週仙琳臉上的笑容卻突然消失不見,下意識向門外看了看。
「小冰啊,你根本不了解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這話以前我不能說,因為說了你會心有芥蒂,甚至無法正常工作,但現在你調離了昭陽,我可以跟你說了。
梁冰一驚。
因為之前她們很少談起付佳興,即便偶爾交流,周仙琳也總是閉口不語。
今天是怎麼了?而且周仙琳看起來很清醒。
難道之前她判斷錯了?
難道周仙琳還是沒有放下對付佳興的憎恨?
兩人真的沒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嗎?
梁冰剛想張嘴細問,但週仙琳卻把手指放到她的嘴上。
「別多問了,如果你真要知道一些你看不到的,去問小陳吧。
我想他至少看出了三四分。 」
梁冰比較奇怪,陳凡怎麼可能知道付佳興是什麼人?
他們兩人只見過一次面,而且他們彼此的印像都不會太好吧?
但看著周仙琳那堅定的眼神,她好像一瞬間明白了什麼。
難道這裡邊真的有那麼複雜?
這時陳凡回來了,手裡抱著一個陶製花盆,花盆裡栽著滿滿一盆白色、紫色的小野花。
梁冰有點無語,她一臉焦急的跑過去。
“就為了買盆花?可是看病人都得玫瑰、鬱金香、百合什麼的吧?你怎麼買這麼一盆花?”
誰知周仙琳見了,立刻喜歡的不得了。
陳凡馬上過去,將花盆放到床頭的窗台上。
清晨陽光沐浴下,平日很常見的小野花竟然分外芬芳。
“小冰,小強,你們先出去,我有幾句話單獨跟小陳講。”
梁冰和周強很奇怪地對視一眼,然後很快就出去了。
一邊往外走,週強一邊抿嘴偷笑。
梁冰不解的問:“你笑什麼?”
週強見了梁冰還是有些發怵,趕緊低下頭:“沒,沒什麼?”
梁冰不太喜歡他有些懦弱的性格,嚴肅的要求他說明白。
週強沒辦法,只能把自己真實的想法和判托出:「我笑,是因為我也挺喜歡陳先生的。年輕、穩重、大方,還知道疼人,而且一點架子也沒有。重要的是孝順姑姑,姑姑看著也很喜歡他,不然能單獨和他說話嗎?
梁冰聽了,心裡又是一陣唏噓。然後不自覺地考慮起回去以後安排陳凡報考公務員的事情。
病房裡邊,陳凡開始為周仙琳按摩雙腳。
「梁老師,以後我有空了就過來幫你捏腳。」
週仙琳卻定定地盯著他看,似乎要看更深刻的東西。
“你要照顧好小冰。雖然她比你大5歲,,可是有時候她就像個孩子。”
陳凡很認真地點頭。
“老師,我這人其實不善言辭,也不怎麼喜歡多說話,但是我心裡有數,我會用心照顧她的。”
週仙琳卻突然神秘的一笑:「雖然你們現在只是演戲,但我看好你。記住我的話,回去要走正路。有時候官場的事不要本能的靠身體、靠武力,要靠頭腦、計策和智慧。山所學的《歸元易數》測一測。 ,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太,很喜歡跟你們年輕人聊聊的。
陳凡還能說什麼,老人家早就洞悉一切。
但不揭穿,原來為的就是要成全他。
說實話,他自己現在都沒有下定決心和勇氣真的去追求梁冰,
因為他們中間橫亙著太多未知和阻礙。
但他也不願意再在老人家跟前說謊,所以抬起頭:「我知道了。其實,我是她臨時聘用的司機,如果她願意,我會一直在她身邊護著她,我自己也會走正路。
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只有這些,能說的只有這些。
他從來不是個空口放炮大放異彩的人,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
而他陳凡與生俱來的至少有兩種東西:一種是沉穩,一種是自信。
然而,有一點陳凡有些疑惑,老太太怎麼知道他學了《元易》呢?而且她還說對《元易》也略知一二?
回程的路上,陳凡一直沉默不語。
梁冰卻一路都在想辦法讓他交代:教授跟他說了什麼。
但陳凡怎麼都不肯說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