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靜落下，房裡只剩床頭燈的昏黃。
展軒坐在床邊翻手機。忽然肩頭一沉，劉軒丞整個人往他懷裡一鑽，還故意蹭了蹭，像隻小貓。
「怎麼了？」展軒低頭看他，語氣無奈，嘴角卻忍不住翹起。
劉軒丞沒說話，只悶悶嗯了一聲，手卻緊緊抓住他手臂，像怕他跑了。
展軒被逗得心都軟了，放下手機，抽出手，單手摟住他，把人整個圈進懷裡。掌心在他後背慢慢摩挲。
「小朋友，今天怎麼這麼黏我？」他低聲笑問。
劉軒丞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一本正經地說：「我有嗎？」
——睜眼說瞎話呢。展軒在心裡笑。
他沒拆穿，只抬手扣住後頸，把人往懷裡帶了一寸：「那我檢查一下。」先在眉心點一下，再碰到眼尾；落到鼻尖時停了半拍，最後正正覆住唇。
這個吻不急，像把夜慢慢攪成蜜。
「有你這麼檢查的嗎？」劉軒丞聲線壓低，語氣裡帶一點吐槽。
「有，例行檢查還要複檢。」展軒低笑。
指腹沿著他側臉滑下，停在下頜處輕輕一抬：「配合一點。」
劉軒丞失笑：「別玩了。」
展軒看著那抹笑，心口一緊，語氣也跟著軟下來：「好，不玩了——認真檢查。」
他伏近，在睫下落一記極輕的吻，又沿著鼻尖擦過，最後回到唇上，慢慢、穩穩地覆住。
劉軒丞一隻眼下意識閉上，臉上還擺著點嫌棄，嘴角卻藏著笑，任他在自己臉上逐點「檢查」。
他抓過那隻還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按到胸口：「結果出來了。」
劉軒丞挑眉：「嗯？」
「黏度過高，還需貼身觀察。」展軒把笑意收到聲音裡，低下頭把話收在他唇邊，「——一整夜。」
劉軒丞沒再推開，指尖反扣住他的腕骨，往自己胸前按了按：「好的，你可以慢慢檢查。」他又靠近一點，額頭抵上去，像把整個人都交給他，聲音很輕：「哥，你真的很肉麻，你知道吧？」
展軒笑了一下：「知道。」
他把人圈緊，拇指在後頸輕輕一按，沒再多說。
「因為太喜歡你了。」
話落，他將人整個收進懷裡，掌心按在後頸，像把還在輕顫的弦安穩摁住。
「還愛裝。」劉軒丞笑著說。
這幾天的行程——
一列列相機與手機排成白光，快門像雨點。他始終有點不自在。
他也知道展軒其實一樣緊張，只是總在他面前裝得鎮定，像個哥哥：聲線一緊就會高半度，收尾快了一拍，講話比平常更大聲些。小小拙劣地露了餡，劉軒丞卻覺得，這樣的哥哥很可愛。
他伸手，指腹貼過喉結，又落到鎖骨邊，像把那點緊繃按平。
「沒關係，」他低聲道，語氣很穩重：
「我也一直在你身邊。」
展軒愣了愣，隨後「嗯」了一聲，眼神慢慢鬆下來。
他總覺得，站在這個二十歲的少年面前，自己得顯得更成熟、更體面。
可這樣的大場面其實他也是頭一回對上——相機、手機排成一列，快門像雨點；耳返裡連心跳都被放大，掌心微汗，他慌得不行。
他本就敏感，現場的氣味與聲浪會一層層往心裡鑽。每到這時，他下意識會看向劉軒丞——才發現小孩比想像中自在得多：站得筆直，呼吸沉穩，唇角藏著一點笑意，甚至會在轉身時順手替他把麥線理直。
那份沉著，他很羨慕。
視線對上的那幾秒，喧嘩像被關小了。
展軒把那口慌悶慢慢吐出去，肩線也跟著鬆了些——原來不必硬撐著當「哥哥」，他可以在他面前學著一起長大。
劉軒丞把他的手拉過來，按在自己心口，讓兩個節奏對在一起；又俯身在睫下點了一下，像蓋章。
「哥也可以靠著我。」他說。
展軒照做，額頭抵上額頭。
劉軒丞在他腕內側用拇指點了兩下——他們的暗號。展軒回點一下，十指扣住；一秒就夠，把心裡的話按進去。
沉默過後，劉軒丞抬眼，聲音更輕：「明天也一樣。你緊張，就看我。」
展軒盯著他，唇角帶笑：「好。」
他們沒有鬆手。
劉軒丞把展軒的手帶到自己枕側，指間一扣，留在兩人之間；展軒反過來把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位置互換，兩個節奏在掌心下慢慢對齊，像繫了一個看不見的結。
窗簾邊的光退下去，房裡只剩均勻的呼吸。
沒有人再逞強，也不需要誰撐著誰——只是這樣互相輕輕依靠著，誰也不會掉下去。
展軒靠近一點，聲音很輕：「錚兒，很可靠喔。」
劉軒丞眉梢一挑，帶著點臭屁：「包可靠的。」
「儘管放心吧。」
他們同時笑了下。指尖沒有鬆開，心跳在同一個拍點上落下，夜色把兩個人妥帖安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