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肆拾）

2020/12/15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戀戰 • 서울 (轉)

十二月廿三日，平安夜前夕。

我搵唔到 Chloe，電話冇人聽、SMS 唔覆、email 唔覆、ICQ 冇開。邊個話通訊科技發達就唔會人間蒸發？

喺打過電話去學堂搵佢、佢同事話佢忙緊唔得閒聽電話之後，我冇再打鑼咁搵佢。其實我最主要係擔心佢嘅安全；既然佢冇事，咁我亦都估到，佢點解唔接我電話。

老老實實，我覺得 Pepero 應該好似煙咁，喺個盒上面有警告字句囉！「亂收異性送贈的 Pepero 可以致命」；再唔係索性喺個盒面印大大張結婚相，上面寫住「Pepero 可引致婚姻」，我睇你哋仲有冇送/收得咁過癮！

講返轉頭，其實美恩講得啱，忍耐係有個限度嘅；我拖咗 Chloe 咁耐，佢心淡都好正常。與其打鑼打鼓咁搵佢、搵到之後又揸唔定主意；倒不如我冷靜一吓、問吓自己：究竟想點？

其實我唔係唔知 Chloe 想同我一齊；只不過，我下意識拒絕相信呢個事實。講真，我都唔知我憑乜令到一個咁好條件嘅女仔愛上我。我唔係自卑嘅人，我只不過係仲未習慣呢種被愛嘅感覺。

咁究竟我愛唔愛 Chloe？愛。咁除咗美恩嘅「魔咒」之外，仲有乜嘢令我對 Chloe 咁猶豫？

Colette。

佢係我到目前為止，唯一相愛過嘅女人。我愛咗呢個女人太耐，我仍然唔係好知，應該點放低佢。我好擔心，一旦同 Chloe 一齊，佢會變咗 Colette 嘅「愛的替身」。

解鈴還須繫鈴人，我打俾 Colette；雖然我都唔明，我同第二個女人嘅嘢，關佢咩事。但係我深信，如果喺呢件事上面，仲有人可以幫到我的話，嗰個一定係佢。

「點呀你？」話筒傳嚟熟悉嘅親切聲音。「就聖誕喇喎，你唔使陪女朋友咩？」

「佢都仲未係我女朋友……」我開始將件事一五一十咁講俾佢聽。

「Alan，」Colette 煞有介事咁講。「我同你相識咁耐、一齊咁耐，就算你再唔係我男朋友，我都當你親生哥哥一樣、好似家人咁愛你；」

「然後呢？」我知佢即將會燒我數簿，所以俾位佢入；冇計，我太熟佢性格。

「其實你知唔知，」佢語氣開始激動。「喺感情上面，你係一個仆街嚟㗎？」仆街兩個字，係 Colette 用得最多嘅廣東話；主要用喺我身上。

（題外話：呢個亦係我唔會教外國人講小你老母嘅原因 — 你教條鬼仔/妹講小你老母，你估佢第一個小嘅會係邊個嘅老母？）

「我真係好後悔，當日喺 Santa Monica 冇一腳伸你落海！當年你對住我係咁，而家對住第二個又係咁；你可唔可以破例一次，唔好諗咁多，瀟灑啲做人呀？你驚乜唧？人哋係女仔都未驚，你唔好咁細膽好唔好？將來嘅嘢，將來先算啦！知唔知咩叫珍惜眼前人呀？」伸我落海？你捨得咩，死婆！

「我知你諗緊乜，其實我都好掛住你。但係我哋要學識，點樣放低對方。喺你眼前呢個女仔，等咗你三個月㗎喇！你一係就同人講清楚你想點，唔好嘥人時間；一係就好好向人表白，唔好諗住要人做主動。你男人嚟㗎！做啲嘢似返個男人好唔好？勇敢少少好唔好？」佢激動到有少少索氣。

「我唔相信你會捨得放棄佢，否則你都唔會打俾我同我傾呢件事。你無非都係想我鬧醒你啫！」Colette 語氣開始平復；知我者莫若佢。「好好哋諗個方法向佢示愛啦；唔好失驚無神錫人一啖囉！當日我真係好想煎你一巴！哈哈！」

「你捨得咩？」我點都要攞返個彩㗎喇。「你恨咗好耐啦！我唔錫你，你咪繼續封塵囉四眼妹！」

「慳啲啦，仆街！」Colette 回應。「係我抵得諗，俾個機會你咋。快啲去搵返人啦！對人好啲喇！Merry Christmas！」

「知道喇死婆，Merry Christmas！」一個電話，我有返晒動力喇！

可能 Colette 係啱嘅，我哋可以唔係情侶，但係如果我冇咗呢個好朋友的話，將會係我人生最大嘅損失。

較後時份，終於收到 Chloe 嘅回覆：「放心，我冇事，我需要一啲空間，遲啲搵你。」

世界最遙遠的一種相距中
明明迷戀然而又不知怎向你形容
呆想只會越盼越凍
我怎麼可得到你認同我不清楚不太懂

世界最遙遠的一種相距中
明明情深然而亦不敢親切地抱擁
呆等感覺被我斷送
縱使看不清所愛面容仍未敢伸出我手觸踫

逃避你卻又期待我可跟你做情人
而用情的深可天昏地暗
逃避你愛是遙又遠得很
而我始終不敢靠近還是不相信能和你合襯

就算我再蠢都知道，呢個時候如果我真係俾空間佢的話，我將會失去呢個女人。

平安夜，塞車塞到阿媽都唔認得。

我完全冇把握，可以喺呢個人多車多乜都多嘅平安夜晚上，搵到 Chloe。

我能夠搵得到佢嘅地方，一隻手數得晒。既然知道佢唔喺屋企（我打過去佢屋企）、又唔喺學堂；咁唯一我可以搏一搏嘅地方，就係「老地方」。

「老地方」就係 Chloe 阿姨 office 樓上個天台。當日我同佢買咗啲戶外檯櫈同太陽傘，放咗喺上面。個傻妹話點都要改返個名，於是我哋係其中一道牆上面，寫咗「Rendezvous」同「老地方」呢兩個我哋諗出嚟嘅名。

六點，終於去到老地方樓下。由於冬天兼落住微雪嘅關係，四點鐘個天已經黑晒。我要好小心咁上樓梯，我唔想做個真係仆街嘅仆街。

上到去，Chloe 果然喺度，坐咗喺太陽傘下面。佢戴咗頂白色冷帽，白色手套，著住件白色長羽毧，牛仔褲，仲有對白色牛仔 boot；佢真係好鍾意白色。

由於天氣寒冷，再加上唔知佢已經喺度坐咗幾耐，塊面已經凍到有少少爆拆，紅卜卜咁，有啲似太田慶文筆下嘅女仔。冇變嘅係，我仍然感受到嗰一份落寞、一種「輕」嘅感覺、一種令你感覺沉重嘅「輕」。

佢見到我，好似一啲都唔意外咁，同我講：「你終於搵到嚟喇，飲酒吖！」佢搖一搖檯面支 Black Label，然後行咗去前邊遠望。

你可知她的心
她的心像顆小種子
埋在你那顆冰一般心裡
自然會恨透妳

我行埋去佢後面，輕輕攬住佢條腰；我唔係想借啲倚抽佢水（隔住件羽毧點抽），由於我跟住落嚟做嘅嘢事關重大，我唔可以錯過佢發出嘅任何一個訊號，包括身體語言。

萬一佢係抗拒的話，我可以煞停所有示愛嘅行動，等待適合嘅時候捲土重來。但係如果我開咗聲而被拒絕的話，咁就算日後我厚住面皮再嚟，成功嘅機會就微乎其微。

一個女人第一次拒絕你嗰陣千難萬難，第二次拒絕你就連眉都唔會皺一下。（係，我太驚死吖嘛！得㗎喇，知㗎喇；屌你！）

佢最初有啲啲愕然，但好快回復平常，對手放咗喺我手上面，個身輕輕咁向後靠過嚟，№19 淡香撲鼻。

我哋咁嘅姿勢大約維持咗五分鐘，大家都冇講過嘢。之後，我攞開隻手，喺衫袋攞咗對 earphone 出嚟，我同佢一人一邊，我輕輕咁將 earphone 放入佢嘅耳仔，然後同佢面貼面。

我開著個 discman，耳伴傳來 Lionel Richie 嘅《Hello》。

I’ve been alone with you inside my mind
And in my dreams I’ve kissed your lips a thousand times
I sometimes see you pass outside my door
Hello, is it me you’re looking for?
I can see it in your eyes
I can see it in your smile
You’re all I’ve ever wanted and my arms are open wide
Cause you know just what to say and you know just what to do
And I want to tell you so much, I love you

I long to see the sunlight in your hair
And tell you time and time again how much I care
Sometimes I feel my heart will overflow
Hello, I’ve just got to let you know
Cause I wonder where you are and I wonder what you do
Are you somewhere feeling lonely? Or is someone loving you?

Tell me how to win your heart, for I haven’t got a clue
But let me start by saying I love you

原本我有好多廣東歌嘅選擇喺手，但係揀揀吓先醒起，呢條女唔識廣東話。我手上都有幾隻 K-pop 情歌 CD，但啲歌詞都係要我死一次、喺天堂保祐條女、但都係溝唔到；所以唯一嘅選擇係英文歌。

我唔理你平日幾潮都好，講到用嚟表白嘅求愛歌曲，同威士忌一樣，越舊越有味道。可惜資源有限，一時間搵唔到，否則我嘅首選一定係 Elvis Presley 嘅《Always on My Mind》；其實我有 Pet Shop Boys 嗰個版本，但用嚟求愛的話……算吧啦。

都係嗰句，多謝 Erika。

我一直好細心咁留意住佢嘅反應，當首歌去到「And I want to tell you so much, I love you」嗰句，過咗冇耐，我感覺到佢嘅眼淚喺面上流過。

音樂繼續，我感覺到，佢成個人經已依靠咗喺我身上。最後，音樂淡出，我輕輕拎開佢耳上嘅 earphone，輕輕咁喺佢耳邊講咗句：

「I love you」

我feel到自己把聲有啲震，都唔知係凍定𢯎底。

佢將個頭側向我呢邊，問我：「點解咁遲先講？」

「因為我係蠢蛋，你嘅蠢蛋。」

佢轉身望住我，同我講：「 내 사랑 바보야 」；意思係「我所愛嘅蠢蛋」。

然後，我哋開始 kiss。

我唔係好清楚，究竟我哋 kiss 咗幾耐。三個字？半個鐘？總之，當我哋分開嗰陣，我感覺到個嘴有啲攰。同 Chloe kiss 嘅感覺係好好嘅；起碼，高度上面配合得好好，大家都唔使就得太辛苦。

我哋一直繼續緊抱住對方，唔想放手。一切嚟得太快，我諗我同 Chloe 嘅心裏面，都有一種唔係好真實嘅感覺，好怕一放開對方之後，啱啱所發生嘅一切，都會變成幻覺、煙消雲散。

由中秋節到聖誕節，經過三個多月嘅兜兜轉轉拉拉扯扯，我同 Chloe 喺 1997 年嘅平安夜，終於成為情侶。

當我哋分開嗰陣，我同佢嘅身上同頭上，都已經舖咗一層薄薄嘅雪。見到對方咁樣，我哋都笑咗一笑，然後幫對方掃走身上嘅雪。

我哋之後行返入太陽傘下面，飲咗少少酒暖吓身。當我正想同 Chloe 講，不如去食啲嘢嗰陣，佢同我講：

「我今晚可唔可以上你屋企？」佢問我，我點頭。

我哋嘅天台老地方，呢個小說系列最重要嘅場景；咁多年，面目全非經已係必然，成幢樓都改裝過晒。2015年，老地方係一間餐廳。

平安夜，晚上十二點幾，宿舍。

So here we are, the naked lovers,
lovely, as we both agree,
with eyelids as our only covers
we lie in the dark, invisibly.

But they already know, they know,
all four corners, the night air,
the upright table and the stove,
suspicious shadows fill the chairs.

我望住眼前熟悉嘅景像，一個熟睡中半裸嘅背影。幾個月前，同一景像，唔同地方；幾個月後，事情冇變，變嘅係人。

幾日前，我哋分別向美恩「求救」；短短幾日，Chloe 已經同我發生咗關係。無可否認，經過幾個月所累積嘅 sexual tension，今晚一次過解決晒，係有一種不能形容嘅快感；呢樣嘢喺我同佢身上都感覺得到；但係一切係咪嚟得太快？

快又如何！唔好諗咁多喇，既然開始咗，又睇吓點！

仍心跳仍偷笑仍想要依偎多半宵
就算叫生命完掉罷了
沒誰有這重要
同一秒同歡笑同行了終可高聲叫囂
那在乎歲月長或短
同步過心已樂透了
從今起我的一輩子屬你
我半生的福氣
人生所有快樂能一起分享擁有
你令這生多富有
傻的笑停不了全憑你使這生不渺小
那在乎以後甜或酸
能伴你不算白過了
從今起我的一輩子屬你
我半生的福氣
人生所有快樂能一起分享擁有
你令這生多富有
人生所有快樂能一起分享擁有
有幸這生不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