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思念不會說謊......

冬日的晨色格外幽微清冷，卻有幾縷光絲浮動，自窗簾的間縫中透射，溫柔地拍打在背脊上。如常的起床盥洗，桌燈下的我卻一片迷茫，眼裡盯著王定國的文字，腦中竟默默浮起了昨夜裡的輾轉反側。那晚，你說過的一字、一句至今仍縈繞耳側。我只是笑著，卻在轉身再也看不見你的時候，哭了。

月光拍打在臉上，我沒有傘。只是戴起口罩裝作平常地撐著身軀走到公車站牌，然後在搖晃的車身內試圖搖掉我並不想承認的情緒與激動。從未想過再次見面會是此情此景。你的笑容、步履，一如既往，意氣風發；而我卻沒有想像中放下過後的瀟灑，只是默默地望著你，淡笑著，讓來前的千言萬語，如鯁在喉，化作想要逃離的衝動。

當迷茫而無所聚焦的瞳孔喚醒了那個，塵封、禁錮已久，久至我以為，僅僅只是「我以為」，我遺忘了的，你。回憶的潮水就沒打算放過作繭自縛的，我。

我以為我忘了，你曾以大大的手拍在我小小的腦袋上，半帶戲謔、半帶寵溺，輕喚「小笨蛋」；我以為我忘了，你曾以指尖的溫度輕輕點在我涼白涼白的手背，蜻蜓點水，又或令旁人無所察覺的輕放，卻摩娑著我的，我的心；我以為我忘了，我曾經鼓起了那樣多次的勇氣，演練了那樣多次的對話，然後提起了那樣多次呼吸，才能走向你，對你說一聲：「那個，我想問個問題。」

我以為我忘了，五臟內腑糾在一起的悶塞感，忘了月夜星空下的手舞足蹈；忘了大雨滂沱下的泣不成聲；忘了輾轉難眠的，夢、靨。

所以，當面目可憎的夜色被清晨的桌燈退去，我才敢一層一層，藉著文字撥開禁錮，將內心吞吐蘸上晨曦的墨色，漸漸學會忘了，必須學會忘了。

忘了，你，上課前，咚咚咚自走廊的腳步聲。

忘了，我，眉角眼梢，浸滿暖意，咯咯咯，或歡喜或羞澀的燦笑聲。

忘了，我們。

直至，生活，滿了；記憶，遠了；情緒，淡了；故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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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思念不會說謊。

如果文學本身是為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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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曦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