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第十六回 碎玉崩雲 #1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蘇家大少爺。在支脈中盛傳，蘇大少爺年紀雖小，志氣倒是特別大，為了研修劍藝，外出遊歷天下多年，想不到今日蘇大少爺終於回到府邸了，當真是可喜可賀。」

方鴻之冷笑一聲，對著眼前的蘇泓絲毫不放在心上，笑道：

「但是，若是排資論輩，『秋水大宴』上尚無蘇大少爺說話的餘地，這便撤了吧，可別阻礙了諸位同道前輩商討大事。」

「鴻之兄，若你能在十招內，勝過蘇泓。」

蘇江寒凝望著長子歸來，心中既是欣喜，又是寬慰，他看著蘇泓舉手投足間，已與當年離府之時大不相同，便緩緩開口說道：

「我便將『蘆花劍譜』交出，讓同脈中人修習，再無二話。」

蘇江寒說罷，便望向了自己的父親。

方鴻之心中一驚，手中摺扇一合，冷笑道：

「江寒兄，在眾多同脈前輩之前，可不容戲言。泉公，依據您老人家所言，蘇家之人要是外傳劍譜，便是斷其手腳，廢去武功，難道這條鐵律，此刻已然破了？」

只見蘇鳴泉手撫長鬚，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

「先祖鐵律，豈容擅改？蘇家的規矩，方掌門不用替老夫擔憂，若是方掌門真能在十招內勝過蘇泓，再來商議也不算太遲。不過，若是方掌門無法取勝，所謂交出『蘆花劍譜』之事，是否今後再也休提？」

「好！」

方鴻之望著蘇泓，臉上露出一絲輕蔑冷笑，手中摺扇朝案上一放，跟著從身側取過一柄朱紅色的連鞘寶劍，眾人見此劍器，心中都是一凜，此劍正是「仙霞派」聞名天下的鎮山寶劍「金蕊紅綃」，方鴻之既取用此劍，足見此番交手絕非一般。

「既有泉公與江寒兄兩人點頭，蘇大少爺，這便請拔劍吧，希望你的劍藝確實有所長進，別在『秋水大宴』之上，污了蘇家的名頭。」

「大少爺，請用您的佩劍『泓碧』！」

身披淡青鎧衣，一直在蘇鳴泉旁護衛的武師蘇定，飛快地從樓閣後廂取出一柄深青色的連鞘長劍來，恭恭敬敬地交到了蘇泓的手上。

「謝謝大哥。」蘇泓對著許久未見的蘇定微微點頭。

「阿雲，沒事的，不用為我擔心，妳先退至一旁。」

蘇泓柔聲對阿雲說著，隨後鏗地一聲，便拔出了手中佩劍「泓碧」，眾人只見這劍尖隱約閃著一絲幽燐青光，劍色如水，亦非凡物。

「蘇大少爺，若是此刻你改變心意，興許還能保得住蘇家日後的名聲。莫忘我與你父親可是同輩論交，若是按照輩分，你還得喊我一聲方叔叔。當年我練劍之時，只怕你都尚未出世。」

方鴻之緩緩拔出了寶劍「金蕊紅綃」，只見這劍刃通體燦然生光，劍脊上更飾有多種金銀珠玉，華美絕倫。席間許多掌門都久聞此劍之名，相傳「金蕊紅綃」不僅外觀引人注目，更足以削鐵如泥，尋常劍器泰半難抵其一擊。

「方叔叔，就讓晚輩今日教您一事。」

蘇泓以劍尖指著方鴻之，微笑說道：

「學劍重於天資悟性，而非時間長短，若不是那塊材料，即便練了七十年，想取得『劍聖』名號，也是終生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