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仔調的分類、特色（二） ----歌仔調指「江湖調」衍生的板腔體系

臉書貼文：2020.3.13

早期的歌仔調，單指唸歌藝人創發的「江湖調」。由於「江湖調」根基於台灣人的「詩樂諧合」美感觀念，易懂易唱，而且表情力豐富，不僅江湖調成為唸歌這行業的招牌唱調，更使「歌仔」逐漸深入社會，為日後歌仔戲風動整個閩南語世界奠定基礎條件。

由於江湖調不是死僵的唱法，恆因語言不同和負載的感情不同，而有不同的唱法。藝人傳唱時各有特色，使得江湖調唱法繽紛。這唸歌藝人各有特色的不同唱法，逐漸賦以不同的調名，所謂「七字調」、「哭調」就是這樣產生。七字調、哭調傳唱日久，一樣逐漸賦以新名以作區別，於是逐漸分株，成為「樹狀」的「板腔體」，足以表現各種不同的感情，奠定歌仔戲的戲曲功能（這我在2/13「談台語流行歌的『詩樂諧合』傳統」文中以述及，不再贅言）。

這種由「江湖調」演化分株」的板腔體，才是貨真價實的「歌仔調」，與以固定唱調套唱不同歌詞的「新調」絕對站在對立的兩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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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仔調演化的過程，可以由一些現象來推斷。

例如學唱歌仔的人，在學習過程中，應該常有「江湖調」和「七字調」混淆不清的情形，唱「江湖調」常不自主的唱成「七字調」，唱「七字調」由常唱成「江湖調」，原因就在它們是「同根生」的兄弟調，調性與詞曲結構相同，比較鮮明不同的，反而是「起點」（前奏）、「過點」（過門）的伴奏音樂，以及各句結尾和lo、i 、e的拖腔。初學者大該都得由這些伴奏音樂和拖腔來分辨是「七字調」或「江湖調」。

著名的唸歌藝人，如呂柳仙，歌唱有一個特色，就是不管江湖調、七字調、哭調常混在一起唱，叫人很難分辨他唱的是什麼調。有一次已仙去的張炫文兄，放呂柳仙的錄音帶給我聽，問我這什麼調、那什麼調，然後對某段落笑說「這好像唱到陰調去啦」----相信如果有人問呂柳仙「這什麼調、那什麼調」，相信他會說，「就是歌仔調」。這都說明歌仔調的分株是演化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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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來聽聽上文（3/8)提到、劉福助唱的十八拐」和「勸世歌」：

『十八拐』

內容描述被女人拐騙後的自我嘲謔。

序唱一：

「茫茫渺渺」：是歌仔戲「倍士調」的散板序唱，叫「倍士仔頭」，一般是昏迷醒來唱。

序唱二：

「IN IN e ooN ooN，人我即每塗塗」，模仿唱「江湖調」大廣弦的序奏，前半是摹仿大廣弦的聲音，後半句是「按樂填詞」。

正曲：

每葩第一句採「2～5」的音位，就是高音字唱於5，「低音字唱於2，中音字唱於3。

每葩第二句開始移位到低「低6～3』的音位，高音字唱於3，低音字唱於「低6」，中音字唱於1。這「音位」的歌詞句數不定，可一直敷陳下去，呈現強烈的敘事能力。

「音位」及「移位」，是「詩樂諧合」歌唱或作曲的重要概念。

歌詞：

一，我福助仔卜講，即號十八拐 即款上厲害 才會害死人

二、講我的田園 有二甲二 互人拐去 恣伊放遼（lang3-liau5)

三、迄个「柒仔」真敖(gau5)哩，也會笑 閣也會哭，我互伊piN3一下犺腳翹 煞互伊笑我愚癮頭

（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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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世歌』

此曲為歌仔戲的「江湖調」，因內容勸世而名「勸世歌」。

此曲劉福助唱得正經八百，韻味很圓熟，我從西洋音樂回歸傳統的過程，曾仔細揣摸他的歌韻。不過也只是一種韻味，歌仔仙的江湖調韻味卻是變化萬千。

此曲七言四句體，每葩音位都一樣，第一、二句，採「十八拐」的兩種音位，第一句「2～5」，第二句「低6～3」。第三句移位到「低3～1」，第四局回到「低6～3」的音位。

學劉福助唱這首勸世歌的人很多，但沒有一個人能學到他的韻味。劉福助自己也唱過好幾個版本，卻也覺得越唱越流俗，媚俗的結果吧。在youtube 找很久也找不到他第二句歌詞為「無卜卻錢免著驚」的版本。這首歌很出名，相信多數人都耳熟能詳。

王振義 2020.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