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毅的女人~你是誰

這是一首詩，作者林儀在 2018 年獲得林榮三文學獎的首獎時，早已於網路上掀起熱烈迴響，觸動了許多人的心，寫的不只是祖母一人的故事，詩中以注音符號，從ㄅ到ㄦ，敘寫一個女人、一個母親的一生，細膩的傳達了那些不曾多說的犧牲及成全，當中可見女性的溫柔與堅毅。在那個重男輕女的時代下，女子自幼失學進入家庭後為家人犧牲奉獻、不識字的困窘不便......似乎是我們對那時代共同的記憶、情緒與傷痛。

我的外婆自小是養女沒上過學，就是在家做家事照顧弟妹，長大了，憑著家務能力北上當幫傭，生養了4個子女，外公嗜賭又外遇，在那個年代，外婆從沒想過離婚這件事，口裡永遠唸的是「家和萬事興」….最後外公當然是賴在家，哪也去不了，但也從沒給過外婆好臉色，外公去世時，外婆口裡唸的是「還是會捨不得啊」。

電視(俗女養成記)中有一幕阿媽要小嘉玲教她寫自己的名字，正是這樣地感人，徐志摩的元配張幼儀女士也因為婚姻關係暫停了學業，曾為了徐志摩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外國，只想和他一起生活，卻被冷冷對待還被逼離婚，當然張幼儀最後走過了艱辛歷程，也完成了自我實現。女人一生到底為誰何活？自己是誰？一生中自己放到了哪裡？現代女性當然自主權高多了，更有自覺地愛自己，照顧自己，但一旦成為母親時，仍可見很多女人必須在家庭及工作中有所取捨，我無意評論，只能說女人真的堅韌，為了她所愛的人。

附上林儀的原詩：〈注音練習〉

ㄅ是不，ㄅ很輕

妳說不安、不識字

但ㄅㄆ是不怕

不怕字寫得像蛇

在爬，ㄆ是爬

ㄇ是陌生，是祕密

妳偷偷練習讀字

妳慢慢瞇起眼是貓

ㄈ在發亮

ㄉ是弟弟、讀書

還有對不起

所以ㄊ是他不是她

她要被跳過

她要幫忙貼補家用

ㄋ是妳，接著ㄌ

妳是接著老去的她

妳說工廠是ㄍ

持續發出ㄎ

喀喀喀喀的聲響

妳撫摸舊針車

ㄏㄐ是痕跡

是很靜

ㄑㄒ是情緒

讓情緒棲息

婚後，ㄓ是煮飯

ㄔ是炒菜

ㄕ不是食譜

妳說看不懂食譜

ㄕ是生小孩

妳熟記每個ㄖ

每個熱鬧的日子

ㄗ是子女成群

沒人知道妳不識字

ㄗ是字的空白

是自強號，探望孩子

是坐過頭是走失

所以ㄗ是漬，妳說

ㄘ是藏起

歲月ㄙ的過去

聲母就到這裡

妳背誦剩下的注音

還難以被聽懂

像一串咒語：

ㄧㄨㄩㄚ（以後、獨立、去、搭車）

ㄛㄜ（我、可以）

ㄝㄞㄟ（別擔心、矮人一截、累贅）

ㄠㄡㄢ（考駕照、郵寄、看書剪報）

ㄣㄤ（今天起、想這樣）

ㄥ（哼著夢想就像哼著哼著）

ㄦ（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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