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打工仔的豐富打工經驗

的：我這個年代應該有很多人從小就開始打工吧！

我開始打工的年紀應該可以追溯到小學三年級左右，那時住在南榮路派出所後面的一處高地，房子前面是一條車子無法進入的巷子，所以巷子成為小時候跟鄰居同伴奔跑玩耍的地方，寒暑假期間則在家門口舖張草蓆，讓跟我差不多年紀的鄰居小孩玩戳戳樂賺一些費用，賺的錢給母親後，母親會再給我幾塊錢去補貨，補貨地點就在仁愛市場旁的愛二路，那條路過去有一邊是一整排賣布的店家，跟連珍糕餅店同一邊則是一排賣各式遊具的店家，我就是去那邊補貨的，現在兩邊改變很大，不過那家現場在走廊炒肉鬆、烘肉乾，經過時充滿香味的大王肉舖依然充滿香味的在哪裡。

那條巷子因為充滿回憶，所以幾年前才會想帶全家去看看，除了奔跑玩耍、聽鬼故事、學唱台語歌、第一次看電視以及打工賺錢外，也在那邊被其他鄰居小孩欺負，他們會刻意逗我讓我追，事後回想起來才發現因為我的小兒麻痺，跑起來會一跛一跛的，當時我自己應該是無感，但看在其他孩子眼裡，應該是很有趣吧！

後來搬到山頂上及祥豐街，因為環境的不許可，也就沒再用遊具打工賺錢，倒是住到祥豐街後，母親在家裡幫忙織魚網當代工賺錢，我也就一起幫忙，要先用腳指頭把魚網撐直，再手拿梭子織網，我的手算是很俐落（國中童軍課結繩考試第一名喔！），所以算是很撐值的幫手，前幾年在八斗子文物館有看到那種梭子，可惜當時沒留下來當古董。

國中的寒暑假還有另一個打工的經驗，當時跟幾位同學跑去中正路漁會大樓附近的冷凍廠波蝦子，市場裡賣的蝦仁就是我們一隻隻撥出來的，費用也是一隻隻算出來的，所以要賺得多就必須撥得夠快，因為手很俐落，所以也賺得比別人多，但蝦子有很多刺，冷凍廠又很冷，所以常常結束工作後，手上會有一個個滲血的戳孔。

哥哥當完兵後去台電工作，一開始是外勤，後來轉為內勤而服務於汐止的台電倉庫，因此，高中時期我的打工生涯就轉到哥哥服務的倉庫，倉庫裡堆放了許多台電建設鐵塔的材料，我必須跟一起工作的夥伴，在大太陽下搬動那些材料，應該算是歸類整理吧！

高中時期家裡發生了一件大事！

我父親是總鋪師，也就是外燴廚師，外燴廚師做生意時，除了準備食材外，也必須準備所有煮食的工具以及所有桌椅碗盤，客人要辦兩桌，就必須準備兩桌的器材，要辦十桌或更多桌，自然也必須準備好所有必須的器材，那個年代沒什麼餐廳，所有婚喪喜慶都要叫外燴，所以除了廚師外，還有許多供應煮食工具與桌椅碗盤的碗盤店，而廚師則必須找一間碗盤店靠行，一方面供應廚師所需要的器材，一方面有些客人不認識廚師，會直接跟碗盤店接洽辦桌事宜，廚師跟碗盤店關係愈好，接單的機會就會更大。

應該是高二時期，仁四路的住家對面有一間碗盤店，父親原本是靠行在這間店，但卻在老闆想脫手時，把它頂下來想自己當老闆，看似前景一片看好，但沒想到頂下沒多久，父親就中風而無法繼續掌廚，但既然頂下一間店，無法掌廚至少還能靠碗盤店有一些收入，碗盤店因為必須為廚師載送各種器材，前面說過可能一兩桌，也可能超過十桌，載送地點則可能是平地，也可能位於山坡處，另外，客人辦桌處可能是在一樓，也可能是三、五樓以上，一大早送貨、晚上用完餐後再把貨收回店裡，算是很粗重的工作，但通常工作時間不長，但是店裡就必須聘請一位會騎「人力載貨三輪車」的粗工協助，工作實在不好做，前後換過幾位工作者，最後那位記得大家都叫他「鳳梨」。

鳳梨有喝酒賭博的毛病，有好幾次收完貨後不見人影，原來是收貨時順便收貨款，而拿著貨款跑去賭光才回來，幾次經驗後，母親跟我商量，先讓我住到店裡的閣樓，閣樓原本是堆積雜物的地方，我必須用爬的進去，進去後可以坐著，那時候找了許多月曆紙，開始把四周髒亂的牆壁貼起來，晚上就睡在那裡顧店，其實那時候沒那麼悲傷與害怕，反而有一種遠離家中束縛的喜悅。

又過了沒多久，鳳梨的習性一直無法改變，後來索性就不見了，於是母親又跟我商量，讓我協助送收貨，那時候我連腳踏車都不會騎，何況是「人力載貨三輪車」，但箭在弦上，我就在仁四路有騎樓的那邊，在騎樓先學習騎那種後面可以載貨物的腳踏車，短時間熟悉後，開始進入仁四路試騎「人力載貨三輪車」，記得第一次騎就撞進對面的大門內；但從此之後，除了哥哥偶而假日回家幫忙收送貨外，平常時間我一大早就先送貨，送完後不論晴天或下雨天，全身一定濕透，趕緊洗完澡上學去，放學回家後則去收貨，收完貨整理完畢再開始寫功課讀書。

那段時間才發現平常看似平路的地方，原來是個大長坡（譬如南榮路），經常因為有坡度而騎不上去時，必須下來拉車，甚至請路人幫忙在後面推車，還好幾乎都遇到善心人願意幫忙，而同樣住在基隆的三姐，也偶而會請三姐夫騎摩托車，在後面用一隻腳協助推車，或者請跟我年紀沒差很多的孩子（要稱呼我舅舅的）來幫我推車，記得也曾經拜託幾位高中同學來幫忙，那段長時間的「打工經歷」體會很深，也感謝很多人，比較特別的是我的學校成績並沒有因此受影響，反而有進步，原因是我會利用腦袋中的空白時間想一些難解的問題，所以我一直不認為成天埋在書堆裡就會讓成績進步。

不過因為家裡男主人已經無法工作，碗盤店生意愈來愈差，又必須付房租，所以不到一年時間就收起來，只留下約十桌的量，跟著我們又搬了兩次家，那時候搬遷的地方一定要考慮是否有空間可以收納那十桌碗盤，而因為父親已經無法掌廚，就改由不會做菜的母親小量接生意後開菜單，然後請跟父親長期合作的夥伴來掌廚，因為母親開的菜單量都不大，所以我三不五時要陪母親去市場買菜，那時候的仁愛市場是整條路都在賣菜，非常熱鬧。

大學時期的打工經驗就是當家教了，我的家教生意還可以，從中壢一直教到國家新城的鄰居，而且是從大一到畢業後的幾年間都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