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第二十四回 陌路天涯 #5

「想不到靳小姐既非江湖中人，又久居東州外地，竟也能知曉這些京城內的幫派人物，實屬罕見。這『火針』司馬慧乃是京城『丹籤樓』中的翹楚人物，其醫術可說是罕有其匹，幾可與傳聞中的『神醫』畢衡比肩，若是能請到此人，要治好小七的肩傷，自然不在話下。」

勾陳君凝視著靳妍，似乎對這名戴著面紗的女子，更添了幾分好奇。

「但司馬慧此人行事向來難以測度，既無法誘之以利，更不能脅之以威，莫說是靳府，即便是飛星堂，也未必能請到此人。」

「飛星堂辦不到的事情，未必天底下的人都辦不到。」靳妍微笑道。

「靳小姐所言甚是，倒是我失言了。」

勾陳君朝著靳妍、靳夫人和小玉一拱手，說道：

「既然如此，我就代小七和飛星堂，先謝過靳府的一番美意。我尚有堂內要事待辦，不便在此久留，還請各位見諒。」

「小七，既然靳夫人盛情相邀，你收拾簡便行囊，便隨著靳夫人回府吧，一來可協助護衛靳府上下，二來，若是靳小姐當真請到了司馬慧，也便於就近診治，勾陳君便在飛星堂，靜候靳小姐好音。」

一語說罷，勾陳君便辭別眾人，伸手推開了鐵門，來到屋外。只見此刻在鐵煤胡同內，半空中竟飄揚起了一陣深灰色的薄霧，乍看之下有如黑色細雪，目光所能及之處，已不足丈許。

勾陳君並非初次來訪，自然知道這些黑雪，乃是胡同內燒炭煉鐵所產生的炭灰餘燼，當下也不以為意，逕自穿過塵霧，孰料還沒走上幾步，便被人喚住。

「勾陳君大人。」

勾陳君轉過頭去，一時之間難辨對方形貌，聽其聲音，追上來的，竟是靳妍。

「民女方才言語間諸多冒犯，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不知大人要往何處去？今後可還會留在京城？」

勾陳君聞言先是一愣，答道：

「靳小姐多慮了，小姐膽識過人，言語更是句句在理，何錯之有？」

「我身為飛星堂『六神君』之一，銜王命戍守京華之地，自然會留在京城，今後若是靳府有任何需要，靳小姐可前來湘水胡同一見，只要是勾陳君力所能及之事，自當傾力協助。」

在濛濛塵霧中，靳妍沉默了片刻，方道：

「大人身居飛星堂要職，前路想必凶險萬分，務必好自珍重。」

勾陳君一笑，答道：

「感謝靳小姐提醒，勾陳君今後自當加倍小心。」

倏然，一陣強風吹過胡同，將飄揚在半空中的灰塵悉數吹散開來，此刻再定睛望去，勾陳君早已不知去向，只餘下靳妍一人站在胡同裡。

然而，就在不經意間，原本一名蹲坐在牆角看似在打盹的乞丐，遠遠瞥見了此番情景，便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拎起了手中的破碗，瘸著腿拄著木拐，慢條斯理地走到了胡同內一處偏僻的小巷內。

乞丐從破碗碗底拎起了一枚銅錢，交給了巷內擺攤賣著字畫的秀才。

「回報公子，一切如他所料。」乞丐低聲說道。

「燕已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