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的最後一天

　　昨天想著要寫一篇2022最後一天的文章，想著12/31這個數字，突然想到：12月要結束了！那些要從NetFlix下架的電影還有好幾部沒看！

　　總是這樣的，長長的代辦事項最後總會有幾項漏掉。說遺憾倒也還好，畢竟很多都不是再努力一點就會完成的。我差不多盡力了。

　　也想儀式性地回顧這一年，從手機相簿裡的一月開始往下滑，才發現今年去了好多地方，做了好多事，好多新的嘗試和想法，突然要總結起來顯得好困難，也嫌冗贅。

　　我不是固定會用相機記錄生活的人，比起大事件的剪影，更多是生活的碎片：某處的漂亮天空、某場會議的紀錄截圖、某次一個人享受的早餐。它們都有各自不同的光線、氣味和溫度，真好，這一年也好好填滿了吧。

　　今年最後一頓晚餐之前，我在逛書店。

　　逛書店和圖書館是很奇妙的事。沒有一個半天的時候，我不會拿起一本書細讀，只是在架間逡巡，目光流轉，碰到熟悉的人名或有趣書名時稍微睜大，翻閱的順序是書背目錄和其中幾頁，再戀戀地放回去。喜歡的話就捧久一點，然後微笑著拍下書封，那些照片大多就此被遺忘在相簿裡。

　　可能知道它們在那裡，知道還有這麼多個世界或任意門，已經夠讓人心滿意足了？總之，書本本身好像承載著某種能量，在觸碰和目光駐足間，就能感到充盈富足。

　　（聽起來真是虛榮不學無術）

　　在書店的任意遊蕩是一趟認識自己的過程，你知道那些路徑都不是隨機，你慣於停留的角落會隨時間不同，昭示視野和興趣所在的改變。改變，我努力不把它視為成長，「成長」聽起來就有了何者更好、更值得追求的價值判斷。

　　在車上跟媽媽說了很多話，比起對話，更像我一個人的梳理自白，另一種有聲的書寫。我說高中總是在寫一種受困的狀態，不能做什麼，哪裡都去不了。到大學之後生活終於開闊一點了，有種終於釋放的感覺。

　　在書店的鋼琴聲裡，我越走越想起很多。高中動不動就請假在附近晃，喜歡講到宇宙的物理課，喜歡開很久的火車，喜歡到故意坐過頭，原來那些都是逃脫的嘗試。

　　我還是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到底想去哪裡，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就已經抵達了。事實上，我覺得自己哪裡也沒跑遠，到處晃晃，什麼都沾一點試試看，跟著感覺走。

　　也許要的就是這種「哪裡也不必去」。

　　沒人知道讀社會系以後要幹嘛，我第一次感謝這點，日子終於不再只是前往另一個階段性終點的途徑。如果它是，身為一個熱中規劃和執行代辦事項的人，我一定會步步為營，確保自己分毫不差地抵達。只有沒有終點，才沒有哪一步是錯路，哪裡都可以去。

　　讀了一點社會學，我開始不太敢用「豐富」或「自由」形容自己的生活，怕顯得優越不知好歹，不知道自己正享受著一種奢侈。

　　如果確實擁有了某種奢侈，或許也只能更努力利用，以示珍惜。

　　晚餐和家人去吃buffet，大家四散去夾自己喜歡的菜色，再回到同一張桌子，談笑，乾杯，分享。

　　小時候爸爸會碎念，幹嘛吃飯這種主食，喝汽水很快就會飽了。現在總會有人接話，說自己開心最重要。

　　好像身邊網絡的隱喻，現在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偶爾聚在一起也很快樂。聽朋友分享彼此未能參與的精采日子，我總覺得很珍貴，關係不再是生活圈交疊的自然產物，是我們跨越差異的相見。

　　窗外，煙火從十一點開始斷斷續續地放，現在稍歇了，等等大概又會有一波。貓咪自己玩了一會，就會開始找人摸。牆上月曆換了一本，但日子總還是那樣，不會突然有什麼巨大的改變。

　　但可以許願，可以給予和接受祝福的機會，不用白不用啊。

　　Hello 2023，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