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陳成家其實很吃香的

人沒有皮膚保護，很容易受到四周的細菌所感染，因此祖迪在過去的日子一直呆在一個無菌病房内，陪著她的除了偶然探訪他的陳成家之外，就只有阿當豬。經過四個月以來的植皮手術，黃醫生終於同意讓祖迪離開無菌病房，做有限度的“運動”。

因爲大火的意外，祖迪幾乎全身的神經綫都有若干程度的受損，哪怕是很細微的躍動，身體多處神經綫出現功能失調等情況，錯誤把痛楚訊息傳遞至大腦痛楚中心，現在祖迪可謂一步一艱難。

黃醫生跟她說，現階段不適宜再濫用嗎啡等强力鎮痛藥，而且如果她不趁身體康復期間努力“運動”，讓身體慢慢適應，日後身體很可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痛症，最壞情況可以是永久癱瘓。

“我不能永遠躺在床上，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生命，也不能讓成哥失望，我要親手抱著他，親吻他，而不是等他來抱我！吻我！”

“祖迪，把那個生鐵錢箱放下吧，你現在身體才剛剛康復，單單支撐身體的重量已經很勉强了，不要再多添重量了。”

“李姑娘，你的好意祖迪心領了，他叫阿當豬，是我生命的支柱，我要帶著他。”

阿當豬作爲能夠隨時召喚祖迪靈魂回到萬物的主宰懷抱的使者之一，說是生命的支柱也沒有錯。

“知道了，阿當豬是陳先生給你的定情信物吧，他也太不善解人意了了，怎麽送一個那麽重的定情信物，真是的！好了，讓我幫你拿著吧，你試試用這個助行架行幾步路試試。”

“啊！”

突然而來的痛楚，讓祖迪跪倒在地上。

“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我還成，我要學習和痛苦並存，剋服它，征服它，不能讓它阻止我追求屬於我的幸福。”

“祖迪，你加油！你可以的！我支持你！”

“哦，這個小錢箱竟然能夠發聲的，機關在哪裏？是定時發聲？還是遙遠控制的？想不到陳先生也挺有心思，如果我後生二十年，也許也會和你爭一爭，想辦法讓他成爲我的男人。”

“李姑娘你説笑吧，你還那麽年輕，不過，如果你要追求成哥，祖迪是不會退讓的。”

“得了，説笑而已，沒有人斗膽跟你搶你親愛的成哥，你就放心好了。”

只不過，真的沒有人打他的主意嗎？那可不一定唷，我們的男主角陳成家是很吃香的，將來的事，誰能説得準。

在醫院的另一個角落，李友頌慢慢從麻醉藥效散去後蘇醒過來。失去了部分的肝臟，卻保存了她投訴天后的名聲。

“犧牲是大了一些，不過至少保住了我的名譽。”

陸與智是一個大學教授，主攻犯罪心理學研究。他從報章得知李友頌這個投訴天后的名號後，便以她為題材進行研究，好不容易從不同報章的訪問中發現了她的漏洞，他更親自私訪那些被她投訴的對象，發現有幾個也許真的是無辜的。

正當他打算在論文發佈他的發現，並以她的案例作爲主題演繹犯罪心理時，李友頌透過匿名電話找上了他，並威脅他不要公開她的秘密，否則他便會有生命危險。

陸與智作爲陸福集團的太子爺之一，陸家和不少政要和財團(譬如現任律政司司長)也有密切關係，自然不怕她的威嚇。他更把論文的摘要交了給他讀書時的同學施彼得(他們以前在同一間中學讀書)，如果自己有什麽三長兩短，便讓他把這個論文摘要公告天下。

投訴天后這個名頭不是那麽容易建立起來的，在她的背後更牽涉一個很大的利益集團，爲了打到商業上的對手，無所不用其極，投訴不過是最容易簡單的一環。她曾經為一個背後金主謀奪一個黃金食肆鋪位，不惜污衊那個原鋪位的東家提供帶毒的劣質食物給食客，讓食物環境衛生署票控他並查封了食肆三個月，雖然最後證據不足撤銷控訴，但是經過三個月的折騰，那東家也關張大吉，把鋪位賤賣給她的金主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友頌曾經也有熱血的一面，她曾經不畏强權，投訴那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所謂名牌企業，得到社會各界的美譽，登上投訴天后的寶座。不過，在金錢銀彈的攻勢下，她續漸墮落了，慢慢變成金主操控的棋子，曾經攻擊敵人的武器反而成了他昔日的敵人手中的武器，用作攻擊無辜的人。

爲了策劃這次北角“暴動”，她花了不少心思，花錢不在話下，更重要的是，如何在“暴動”裏不經意的把目標人物打成重傷，但又不能下死手，而最難的一步，就是如何讓目標人物承了自己的情，放棄揭穿她的秘密。

她的其中一個“醫生”金主建議她，不如把目標人物的肝臟打爆，這個傷不會讓他立即死亡，不過如果短期之内沒有合適的肝臟移植，便會有生命危險。而她，自動獻身，把部分肝臟捐給他，單憑這活命之恩，姓陸的也只能放棄揭露她的秘密。

於是乎，她事前搜集了很多有關姓陸的資料，甚至成爲他大學課程裏的學生，一步一步掌握他的行蹤，最後決定在北角課室附近下黑手。

本來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連那個姓陸的大哥也被她騙了，幫忙游說自己的弟弟，至今她也沒有搞清楚那天自己爲何會口沒遮攔，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那個無關痛癢的保安員，難道自己愛上和他擡杠不成？

“陳成家，千萬不要讓本小姐再見到你！”

話是這麽説，她内心又有另一把聲音跟她說：

“讓我再遇到他，很想再跟他鬥嘴，很想被他罵醒自己。”

李友頌自己也不知道，在她的無意識層面裏，從陳成家偉大的身影背後，她看到她以前的自己，那個心無旁騖，不畏强權，為真理而戰，不怕犧牲的自己。她是多麽渴望自己能夠貫徹始終，和他一樣，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可惜，走到這一步，她無法回頭了，她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害了數不清的家庭破產或者賤賣家產，除非她自首，為自己的罪孽在囚牢裏過上十年以上的刑期，否則她也只能繼續錯下去。

一步錯，步步錯，人，真是不能走錯路，哪怕只走錯一步，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