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的關係 ─ 再談水星的魔女

第一季來到了最後一集，原本我在前一篇【存在彼此的心裡 ─ 從水星的魔女談起】中，認為蘇萊塔跟母親處在一段支持性的關係，當她面臨生活上的挑戰時，被內化的熟悉話語成了她背後支持的力量。起碼，當時我是這麼樂觀的以為。

直到蘇萊塔一路在學校生活中跟同儕的相處、跟學長的互動，甚至到了第一季的最後幾分鐘，她面臨生死關卡，「逃跑的話只能得到一樣，前進的話就能得到兩樣」這句話，卻沒有前後呼應般的出現，反倒是她親眼看到母親殺了人，母親卻把殺人的行為合理化為"前進"。主角就像是一個被輸入指令的生物，甚至最後乘坐風靈，親手殺了第一個人。米奧莉奈的驚恐表情像是在告訴主角，眼前這位蘇萊塔，彷彿是位截然不同的人。

現階段，我對蘇萊塔的未來是擔心的。她處在一段自認為安全，實際上卻是操弄的親子關係，她沒有學到解釋別人意圖的能力與一般正常的人際互動技巧，甚至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內在感受，所以在面對劇情中同儕的回應時，她的反應大多是"意外"。她隱約知道自己對人的在乎與關懷，但她能用的卻是不穩定的心智，以及只能透過對方的回應，才能“衝擊的”了解自己的言行對彼此的影響。

主角的母親，有很大的機會沒有在年幼時期好好的陪伴她，沒有試著讓她明白母親的心智長什麼樣，也沒有讓她有機會學習和辨識自己的情緒與狀態，取而代之的用有所選擇的與極其有限的方式來回應她。在這樣的養育環境下，物理上的需求可能有被滿足，心智能力的培養卻被無意，甚至是被刻意的忽略。劇情中，主角能跟母親指令般連結的，僅是幾通電話的安撫，以及讓「指令增幅」的龐大機械，風靈。

在風靈所有帥氣的武裝與攻擊表面之下，與其說是蘇萊塔個人的獲得，不如說是她只是一個執行母親意志的軀體，鋼彈從頭到尾所遵循的，從來不是她的意志，而是走在母親設計好的道路上。雖然現在看起來，她的內在對於自己的需要與母親的要求存在衝突，不過她目前相信的依然是外面的指令，而不是內心的聲音。談到這裡，對於這位"母親"不知情的複製過往的關係樣貌給小孩，所產生的影響如此持續且深遠，我感到不寒而慄。這位母親甚至沒有教孩子判斷何時該前進，何時該踩煞車？

從第一集的樂觀進取的以為，到最後一集我對主角未來的憂慮與擔心，這個經驗再次提醒了我，即使只是動畫的角色，我對她的理解還是有很多的不足，這反應到我與他人的關係。我不能自己腦補對方沒說的事情，然後自以為已經懂了對方，接著用這樣的錯誤視野去對待眼前的人，徒增誤會，影響彼此本來能夠建立的好關係。

生活每天在過，經驗隨時在變，體會也會有所不同，這件事情教我的是，把對每個人的理解當作“暫時”，而不是用“已確定”的態度來面對。今天的她可能跟昨天不太一樣，昨天她的內在可能經驗到一些新的東西而有所不同，這是我們還不明白的空缺。這空缺給機會讓對方填滿，而不是用我們既定的以為自行入座。在跟別人互動的時候，試著讓你的內心騰出一些空白，把過往對親友的認識資訊當成參考資料，你一定會有新的了解，你們彼此的關係也會因為你願意給些空間而更加緊密。

期待第二季的蘇萊塔，編劇能讓她發覺過往加諸在自我與關係上的限制，慢慢地把真實的自我找回來，那一定會很有看頭。

※本文特別感謝網友李先生與推特不具名朋友給的提醒與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