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聊電影｜《盛琴光年》｜眼淚只有我的鋼琴鍵聽得見｜台北電影節

拒絕下水的提摩坐在了河畔，看著弟弟傑克與同齡的少男少女們戲水，抑鬱的眼神傳遞出他格格不入的處境。事實上，提摩已是去到華沙就讀鋼琴學院的大學生，他小有名氣的鋼琴家身分，讓他直接跳脫青春期成為了大人，因此才會將自己與整日閒晃的孩子們「排除在外」，一如坐在車後座面色凝重的他，對比窗外邊洗車邊玩樂的少年。全片的主題「排外主義」就此被凸顯出來，社區新開的沙威瑪餐廳來了兩名中東裔的店員，卻遭到整個社區聯合起來種族歧視，地方混混甚至在眾人面前奪走其中一人（約瑟夫）的背包，噤聲的其他乘客全都成了幫兇，他們仍相信著社區裡有人能夠接納他們。唯一願意替他們出聲的提摩，多少能理解他們「被排擠」的心情，然而，面對著當地人集體默認的排外意識，包含了多數人恐同的立場，更讓提摩無法出櫃坦白性向，他最終妥協了，跟著加入對中東移民的嘲諷與訕笑，提摩像他人一樣拋下了善意，卻引來了不可挽回的惡果。

約瑟夫所說的那句諺語「maktocb」，意思是「一切發生的事都會被寫下來」，接受「註定發生」的命運，被奪走背包的約瑟夫才沒有起身反抗。提摩也很快地接受了這個說法，因著他自小就被稱讚的鋼琴天賦，認為自己未來必定要成為一名鋼琴家，相形之下，同樣有著彈鋼琴才華的弟弟並未珍視自己的天份，卻樂於當朋友們的饒舌伴奏，看在提摩眼裡很不是滋味，一再督促著弟弟練習，還要他少花時間陪伴女友，實際上，弟弟傑克對女友的感情抱持了相當認真的態度，想要和她一起留在故鄉念大學，他從未感到一絲浪費。於是，片中安排了另一場戲來破解上述的迷思，提摩臨時被母親要求留下來照顧家長還沒來接送的小男孩，擁有兩年半琴齡的男孩，對於提摩相當嚴厲的指導感到崩潰，繼續哭著彈奏唯一會的《快樂頌》，小男孩的初衷其實很簡單，他只是想彈琴罷了，長大後並不想成為鋼琴家而是想當個工程師，這讓相信「命定論」的提摩開始動搖，原來自己也有不只一種的可能性，已踏上這條路的他頓時感到悲哀，但他也無法回頭了。

《盛琴光年》原文片名的中文翻譯，「麵包與鹽」代表了「兄弟」之意，也就是「將客人視為兄弟般照顧」，這是中東移民者故鄉的禮俗，然而，放到了波蘭這個社區裏頭，整天「稱兄道弟」的友誼全都建立在仇視外國人的意志上，唯有男主角這對親兄弟相互關心著對方，雙手聯彈的身影尤其誠懇動人。當街頭上打籃球的小兄弟們問起主角：「你們是兄弟嗎？」提摩回應到：即使兩人長得不像，但他們真的是親兄弟，而後小男孩唱著饒舌講出自己渴望進入的成人世界，慶幸著自己往後的人生也有弟弟陪伴，對比本片的結局提摩徹底失去弟弟的痛楚，他將悲慟化為黑暗中的「蕭邦C小調夜曲」，呼應了知名鋼琴家妻子過世的傷心故事，只願弟弟化身成鳥兒，與家中豢養的鸚鵡一同飛出窗外。《盛琴光年》近似於北歐作品冷靜克制的敘事基調，對主題的詮釋完整且精準，為一齣命定的悲劇添上足具共鳴點的音符，稍嫌可惜的是停頓不夠流暢的主旋律（剪輯），我依然看好這位導演未來的作品，套用其中一名角色（戴夫）的台詞：「Wonderful是什麼意思？」我想，指的就是這部作品了。

🎶延伸聽歌： #戴佩妮 《#鋼琴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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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4（二）19:30 信義威秀11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