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擰緊的螺絲：「豪門幽魂」讀後感

我想大部分的讀者在讀畢「豪門幽魂」後，最大的心得大概就是無數謎團在心中。但是都沒有答案。讀者們希冀知道真相，不過作者始終未曾說清這部小說結局的真相，一切的謎團只能留在世世代代的讀者心中。

「豪門幽魂」是一篇類似歌德風格恐怖故事。故事開端是「我」和一群朋友在一座古屋裡過聖誕夜，夜裡大家聚在爐邊說著一些情節詭譎的故事，有人說了一個小孩見鬼的故事，聽完，有人形容聽完這樣的故事心像螺絲被擰緊了。此時座中的道格拉斯問，如果是兩個小孩愈見鬼了呢?有人回答，那心就會像螺絲被擰緊了一圈又一圈。這就是小說的英文書名The turn of the screw的由來。這個兩個小孩見鬼的故事是道格拉斯一位女性朋友的親身經歷，這位朋友年紀比他大約10歲，曾是他妹妹的家庭教師。女教師把她在布萊的這些經歷寫在一份手稿裡，在她臨終前交給了道格拉斯。

手稿內容敘述女家庭教師受聘來到位於英國布萊的一座鄉間豪宅，負責照顧一對年幼失怙、失恃的兄妹，原本懷著忐忑之心的女教師，在接觸過小兄妹之後，她的心完全被這對美麗且優雅有禮的小兄妹所收服。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女教師發現古老的大宅似乎暗影隱伏，她發現了一男一女的鬼祟暗影，男的可能是主人(小兄妹的叔叔)的前男僕，女的則是小女孩的前任教師，而這兩人都早已亡故。隨著相處時間拉長，女教師也逐漸感覺到這對小兄妹許多詭異與不尋常處…….他們似乎知道暗影的存在。

這部小說共有三層敘述者，「我」是作者，記錄下了這個故事始末，道格拉斯則向古屋的一群人誦讀女教師留下的手稿。女教師則是直接參與了故事的敘事者。讀者彷彿是經過三次鏡面折射後才「看見」這個故事。對讀者而言，三手傳播後的故事是否如實表達了原始故事的真相?而經過過層層折射後，我們「看見」的女教師是否還是一個可靠的敘述者?她看到的是真實抑或只是幻象? 論及到現代主義的文學傳統，亨利.詹姆斯是不能不被提到的。不過如果與其他現代主義的代表性作家如吳爾芙、普魯斯特或喬伊斯等相較，詹姆斯的說故事方式無疑相當傳統，幾乎是接近寫實主義的本格派。他真正開創的是心理分析的技法，透過詩意而又稠密的語言，層層逼近小說角色的內心世界。在「豪門幽魂」裡也是如此。

撥開「豪門幽魂」的歌德式鬼影情節迷霧，層層看見的是一位出身鄉間貧窮牧師女兒的美麗女教師隱約的情愫，不過她情愫的對象卻朦朧未明，是那位翩翩黃金單身漢、聘用她的小兄妹的叔叔?然而，在手稿裡女教師與小男孩的對話彷彿情人般，而在道格拉斯敘述故事的過程，也隱約透露他與女教師這樣的、那樣的曖昧情懷。因此作者樂於書寫的是心理平原的冒險，而非事實的揭露。因此我們也無法真正知道這一切是否只是幻影?抑或真實。

身為讀者，我仍然好奇「豪門幽魂」謎團的答案。因此我去找了Netflix根據「豪門幽魂」改編的劇集「鬼莊園」來看。看看現代影視如何詮釋這些謎團。「鬼莊園」的架構甚至部分對話，基本與「豪門幽魂」彷彿，對於小說情節裡的謎團也給出了「說法」。不過看完「鬼莊園」，深知「鬼莊園」已經不是The turn of the screw了，解開謎團的The turn of the screw，就不再是The turn of the screw。我想這就是The turn of the screw這本小說的魅力所在。

書名：豪門幽魂

作者：亨利.詹姆斯

出版：遠流出版事業(股)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