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什姑兒的易容術與人皮面具手法乃是練的登峰造極、爐火純青，這麼一下，雲璃臉上卻實再看不出端倪。

杜瑛沉吟半晌，還是搖了搖頭。

「雲璃，我勸妳還是實話告訴云曦公子為好。」

她們雖然近著看沒發現甚麼，但云曦公子對雲璃的事，向來仔細在乎的異於常人，要說完全不會發現那是不大可能的。

尤其兩人定會同床共枕，想不露餡基本上是困難重重。

「...到時看看吧。」

聽到那曦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跳又砰砰作響。

杜瑛見狀也不再勸，畢竟她也是有主見的，不是那種事事靠人的主。

「妳們別再說些我聽不懂的了！快！吃飯了！！」

什姑兒猜不透兩人間的話裡話外，聽著像是霧裡看花，她決定不再多加理會，將目光放到了桌上的珍饈美饌。

「蘑菇燴烏雞、百合鴿蛋、梅菜扣肉、紅燜羊、桂花糕、藕粉糕...好棒呀！這一路來都沒辦法吃甚麼，終於！！！」

也不等兩人，什姑兒便自顧自地大快朵頤了起來。

她喜好美食，每到一個地方，就非要好好品嚐當地特色美食不可。

這品饌樓既是泮城最出色有名、又是好友管事，她自是要狠狠大啖一番不可。

顧不得吃相，一手抓著羊、一手拿著雞，左一口、右一口，每咬一下都是有滋有味。

雲璃看著什姑兒這吃相也是笑了。

這好友可是來頭不小、武林中聽其名號便能令人聞風喪膽的，卻沒多少人知道她嗜吃。

「這羊...還要再燜久點才能入味、這桂花糕味兒太濃，乍吃不錯、吃久了膩...藕粉糕可以再加點......」

一邊吃、一邊列出了些她認為需要改進的地方，雲璃細細聽著，拾起桌邊紙筆記錄了下來，打算離開時交與云綉竹。

「妳別看她這樣子，她在天海堡可被她師傅罰慘了，這才吃成這樣。」

杜瑛也拾起碗筷動手夾菜。

「她師傅...不就是天海堡大長老？怎的把她罰了？」

天海堡眾人誰不將她當個小公主捧著，誰都怕她疼了，哪捨得罰她？

這大長老身為她師傅可也是寵著的一員，怎麼就還親自罰上了？

「還不得怪她自己...大長老摯友前來，乃是江湖稱之的酒仙，生平最嗜美酒，什姑兒揣缀上了酒仙那一葫蘆陳年佳釀，得了，喝了個精光，這把酒仙氣的吹鬍子瞪眼，大長老肉疼的賠了一壇陳年老甕燒刀子，這才把什姑兒給罰得關去閉關修練。」

「這還真是......」

「事兒還沒完呢！妳道她會乖乖閉關修練？」

「不能。」

「欸！ 瑛瑛璃璃妳們甚麼意思！說的我好像就不會練功一樣。」

「妳說妳閉關修練時在做甚麼？」

「...我吃我的。」

「？她做了甚麼？」

杜瑛給了什姑兒一個眼刀子，什姑兒假裝沒看到，埋頭繼續幹飯。

「她閉關修練是真修練了。」

「那...挺了不起...？」

「嗯！了不起，非常了不起，她閉關修練那會兒，一心想著新菜譜，結果給她當真練就了新廚藝。」

「......」

「這也是閉關修練呀！誰說閉關修練不能修練廚藝。」

「一心想著新菜式的修煉方式？」

「...我吃飯。」

兩人的互動，引起雲璃一頓好笑。

說來誰信呢？

一位是醫毒精湛的冷面聖手、一位是專制惡人的混世魔王。

兩人混跡一起，混世魔王卻是被冷面聖手壓制得死死的。

「妳道這事，可又沒完。」

「還有後續？」

「瑛瑛，妳別在揭我瘡疤了！」

「妳不知，她閉關修練一出來，還傻不隆咚告知大長老那新菜式烹調之法，氣的大長老差點又要將她打一頓，要不是堡主夫人用一壇陳年高梁哄住了大長老，我看那壇陳年老甕燒刀子的氣還要發在什姑兒身上。」

「什姑兒還真是到哪兒都不消停。」

「可不是嗎？這一路上可心累著我了。」

「喂喂喂！瑛瑛妳太過分了！甚麼意思呀！既然瑛瑛揭我瘡疤，那我也要來說瑛瑛的笑話。」

什姑兒輕咳了聲，看著雲璃說了下去。

「妳知道瑛瑛平時最愛穿著男裝，這一路上她可給不少貧困少女免錢看病，甚至還接生了腹中嬰孩，結果璃璃妳道如何？」

「...難不成，冷面聖手好美色的傳聞便是如此傳開的？」

「正是。」

「唉！真不有趣，璃璃怎麼就猜到了！」

雲璃看著什姑兒笑答。

「因為冷面聖手心慈好色的傳聞，四處皆有呀！」

想她甫一聽到此傳聞，還驚詫了一陣。

杜瑛可是女扮男相，哪可能真好色？傳言盡是不可輕信。

「妳這一路上還真是辛苦了！救了這麼多女性，還幫了那麼多名嬰兒，肯定累壞了！」

「救也只能救得了一時，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幫襯著，辛苦的永遠是那些沒得選擇的女子。」

雲璃點頭贊同。

杜瑛出手救人也不是隨意救得，多是那些真正可憐女性。

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她若沒遇上皇龍耀，不也是如此......

想到他，內心又是一陣砰然心動。

什姑兒邊吃著、眼珠子一轉，又出了聲。

「璃璃妳不知道，我們這次在路上可還做了件大———事。」

啃完手中的雞跟羊，她又接著拿起了一塊香酥芋泥寶鴨。

「甚麼大———事？」

雲璃笑著模仿什姑兒說話。

什姑兒也不惱，笑著說了下去。

「我們在前來泮城的路上，發現了一處骯髒地。」

「骯髒地？」

「嗯...那裡確實環境條件都很不好。」

「那是...怎麼回事？」

「就———是———啊———我跟瑛瑛一路追查一些奇怪的人的蹤跡，居然被我們發現了，是個專門拐賣女子的淫賊毒窟！」

「甚麼！這真是太過分了！落英國內居然還有這種事！！！」

「是吧！真的很過分對不對！所以我們就決定秘密追查，在發現了那群淫賊的藏身處後，本姑娘就決定，一定要給予他們狠狠的懲罰！！！」

「妳...做了甚麼...？」

雲璃看著志氣高昂像個開屏孔雀的什姑兒，總感覺那些歹徒...命不久矣。

什姑兒的笑容過於燦爛真摯，看久了雲璃也是有點膽戰心驚，目光隨即轉向杜瑛。

杜瑛無奈扶額搖頭，還淺淺嘆了口氣。

「她可兇殘了。」

「誰兇殘了！論兇殘，瑛瑛妳才比我狠！」

雲璃聽著總感覺有種...半斤八兩的感覺？

「妳可是把人直接閹了。」

杜瑛涼涼看著什姑兒。

「妳才下了毒，讓人都不能人道！」

什姑兒不甘示弱回擊。

「妳閹了至少六人。」

「妳下毒下了一屋子！」

雲璃認真思索著，誰比較兇殘？嗯...果然半斤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