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轉到晚上七點鐘左右,正當譚冬至不屑地離開一陸成家保安有限公司的寫字樓之後,她“順路”地回到在五層樓之上的社團分部報到。
港運城的寫字樓原本不是“供奉”阿當豬的總神壇,只不過是一個社團的分區神壇(社團人士都是迷信的家夥,有人聚集的地方就有神壇),對外則包裝成一間很大規模的運輸貿易公司。這樣的好處是,哪怕有管理員發現有閑雜人等出入,也會被認爲是臨時運輸工人,不至於引起懷疑。
所謂大隱隱於市,誰想到堂堂黑社會的聚集點,竟然是一家外表清白的注冊公司。
靚仔靚女們如果無法在“指定”的時間回到將軍澳的神壇報到,就往往在附近分區報到,證明平安沒有被那些死差佬捉了。社團的内部管理之嚴密,真的能和工廠監工比肩,畢竟,一個靚仔靚女的失誤,隨時危害整個社團的安危,不得不防。
自從生果日報的黎小田“奉命”自首之後,生果日報的廠房和報社都被查封,公司也宣告結業,寄存在生果日報名下的“總壇”自然要報銷,陸座管便宣佈以港運大廈的北角站作爲臨時總壇,“神豬”也被請到北角的神壇之上。
本來各區的神壇是沒有大佬駐守的(大佬們都是愛保護自己,死差佬掃場是不可能捉到他們的),除了北角這個據點,畢竟陸座管就在附近,又是社團的臨時總壇,中高層的古惑仔女不時都會在這個據點聚腳,靠近領導是每個拼搏上位的打工仔都愛做的事,在社團内這個風氣更甚。
“譚冬至,你遲到了!”
“對不起倫師兄,路上出了一些意外。”
今晚留守北角站的大佬叫阿倫,在江湖倒是薄有名氣,行内人稱之爲無影鬼手,是社團的諜報高手,同時也是開鎖高手。
“下次不要這樣,至少給你的上綫留個字,否則我也很難向上頭交代。”
“是,是,一定。”
“係呢,你是不是有個細佬在聖堵路小學讀書?”
“是,等等,倫師兄怎會知道的?”
“你也太小看我們社團的情報網絡,先小人後君子,不要說老倫沒有跟你說,你不要企圖做出損害社團的事,座管最忌二五仔,三刀六洞的家法不是妄言。不過,如果為社團立功了,陸座管也很慷概大方,隨時比做總經理更富足。”
“倫師兄,師妹知道了。”
“好了,不説了,陸座管剛好回來,你也一同去恭迎吧。”
“師妹也想沾一沾陸座管的貴氣,可惜今天剛好來了月事,怕衝撞了他。”
“這樣,老倫也不勉强你,那你從後樓梯走吧,小心一點。”
譚冬至現在最不希望見到的人,陸座管絕對排行第一,剛剛不知死活的去了一路成家,看到不應該看到的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自己也是社團的人,否則知道秘密的,除非和阿倫一樣的核心成員,否則大概只有死路一條。
譚冬至走了三層樓,出了社團範圍,可惜走到第四層的梯間時,被下面沒有公德心的租客擺放了大量雜物垃圾,無法通行。(社團買了三層樓的寫字樓作爲北角據點,總不能整棟包起來吧,這也太明目張膽了),無奈只能折回,意外地在後樓梯聽到陸座管和阿倫之間的對話。
“阿倫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下個月便二十年了。”
“都過了這麽長時間了,我已經忘記了二十年前自己的樣子了,最近感覺有點力不從心,看著一眾不成氣候的後輩,我真的想退下火綫,退休算了。”
“陸座管你還有心有力,兄弟們都看你的頭。”
“阿倫,我自己知自己事,不過,我退下前一定要報復姓陸的那家人,讓他們家破人亡。”
“其實,陸松坡他人都走了,他的子女也是你的侄子侄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阿倫,陸福集團本來就是我的,我是阿大,百爺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竟然把家業傳給陸松坡這個細仔。最令我生氣的是,現在連他在外面的野仔也有資格攤分集團的股份,唯獨我這個長子卻什麽也沒有。”
“就是你早前要我調查的那個華小喬和她的母親華陽?”
“就是他嘛,陸松坡和華陽那個賤人所生的野仔,他們一家沒有一個好東西,之前我還奇怪那個陸與仁怎會無緣無故把一個無關痛癢的人提拔成為副經理,原來他們都是一家人來的。”
“其實只要你願意放下成見,你也能和他們成爲一家人來的。”
阿倫很想説出口,不過最後都忍住了,儘管有二十年的交情,也不代表能夠胡亂説話。二人靜默了片刻,陸座管繼續說。
“是了,莫小花最近有沒有什麽搞作,我總覺得她和我們不是一條心。”
“根據我入侵她的銀行戶口資料所得,倒是沒有發現什麽不尋常的交易,不過她的手下石寶兒則有點奇怪,最近都是疑神疑鬼,好像撞邪一樣。”
“這個你不用理會,她手下的問題我會讓她自己處理。對了,裘進放監了,他坐了大半年冤枉監,現在他應該知道黎小田是我們的人,我們間接給他踩了蕉皮,也許會對組織心生怨氣,暫時不要讓他接觸他多機密,免得到時一鑊熟。”
“知道,陸座管。那麽在一加仁有限公司那邊,是否需要安排另一組間諜?”
“阿倫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我不要那些粗言惡相的老粗,最好後生一點,手上沒有案底,我不想讓新的間諜那麽快便被那些死差佬盯上了,盡量安排他去幹門口接待位置,方便日後行事。”
“這個,要不,就那個新來的譚冬至,她加入以來,一直沒有沾手黃賭毒,甚至連文雀高買之類都沒有涉獵,她幾個月以來,都是負責打掃神壇,並服侍神豬,偶爾走一些A貨買賣而已。”
“她的背景如何?家庭有什麽成員?”
“身家清白,父母尚在,都是農夫,還有一個讀小一的弟弟。”
“很好,那麽就用她好了。”
“座管要不要見見她?”
譚冬至聽到這裏,渾身發抖。不能讓座管看到她,爲了保命,她已經準備去韓國做易容手術了。
“算吧,我哪有空,阿倫你自己看著辦吧,保安公司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還要應付那個華小喬。”
“是的,你真的沒有空,姓陸的,有空你得給我一個好好的解釋!”
忽然上來的就是裘進,他二十年前“奉命”泡妞(社團常用伎倆,譬如莫小花就是被派去接近陸松坡,石寶兒就被派去律政司司長許振英身邊),作爲一加仁老闆的女婿潛伏在一加仁有限公司裏,一直沒有收到任務,在工廠呆了十多年,他幾乎都忘記了自己是社團人士。現在更“無辜”地被同爲社團人士的黎小田害得入獄(因爲警方驗證結果顯示消防花灑系統是因爲事前被人做了手腳偷工減料才失靈,他這個廠長被判誤殺罪),直至黎小田自首認罪,才獲得釋放。
“裘進,你來了剛好,社團對你是有虧欠的,來,先拿錢,當作是賠償吧,一球可以吧?”
“至少三球,你看我原來的頭髮都被剷青了,菊花也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三球就三球,不過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説吧,只要你給足夠的錢,沒有什麽做不來。”
“好吧,那你替我把你外母華楊那個賤人殺了。”
“那倒不是不可以,不過,就是你不讓我出手,她也過不了今個月底,她癌症末期了,血癌,無得救。”
“她這麽簡單地死了倒是便宜了她,所有和陸松坡有關的人都要死。”
“那麽陸座管你要不要死?你好像是他的大哥對吧?”
“你是不是找死!”
“你不給錢,我把你這個神壇拆了也可以,不要以爲我裘進沒人沒物,我是給你面子才叫你一聲陸座管,想當年。。。等等,怎麽換走了關二哥?這個錢箱。。。怎麽跟一加仁生產的那麽相似?對了,就是引起大火的那些錢箱。”
“什麽?你詳細道來。”
“爲啥要説給你聽?”
“多加一球!”
“好,成交!”
於是乎,裘進便按照他知道的事情,包括畢祖迪就是錢箱的產品的設計師,在火場幾乎被燒死等等告訴他們。
“會不會,在那次大火以後,這些錢箱被祝融上身,因此能噴出火焰?”
畢竟實在是太匪夷所思,牽涉怪力亂神之説,無法不讓他胡思亂想。
“座管,其實與其我們在琢磨,不如把畢祖迪請過來問清楚不是最簡單的嗎?”
“好,阿倫,那就交給你,不論用什麽方法,兩個小時之内,我要看到她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