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靈回-3

逃也似地跑上二樓，對於發生的一切升起厭惡感。

那些人們雖然的確為宮壇做了好多，可是他們的口舌是非也曾是讓父母親爭吵的原因。道長論短，美名為宮主獻策，其實隱隱的想成為左右宮壇發展的地下推手。

而自己呢？除了辦事的時間外，她對宮壇和神佛之事一無所知，她只知道今天有人預約要問事，只知道今天有人卡陰要處理，只知道今天要開牌開示，只知道今天要收驚祭解。

只知道很小時候開始說出人家背後發生的事情後，父母親對她的特異而帶她四處求神問卜，得出她要幫神尊做事，馬上義無反顧地開始張羅，於是從住家的一角開始，幾年過去後，換到了獨棟庭院的二層樓房，宮壇的信眾也越來越多了。

這些過程她早都忘記了，畫面一直演下去，情節一直翻過去。

她從來沒有刻意要讓誰上身，又或是誰來教導她這些，但她就是知道。她腦海裡會出現問事的信眾生活的場景，說的話，做的事。

當大人問她說是哪位神尊啊？她說沒有。大人們大驚失色，怎麼可能？這樣我們要如何取信於人？就要說是某某神尊下來辦事啊！

於是王爺像一尊一尊請，但是她很抱歉，對祂們，她沒有感覺。只是隨著問事預約頻繁後，她也漸漸地在問事過程中失去認知，身體像是工具一般被使用，可以說出對方想知道的事情，想被保證的事情，再後來，慢慢地又能開符做咒。

她忘記自己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但她知道信眾回來都很滿意，善款酬庸不斷上繳，全家和樂好一陣子，直到幾個男女信眾成為義工，沒事也會來宮壇坐上一整天，泡茶嗑瓜子整日無所事事看到什麼評論什麼，連她問事辦事也都能一番指導，搞得她有些煩躁。

慢慢地，這些人又說香要用頂級香；準備一些儀式的道具看起來比較慎重；幫神壇做一些裝飾，看起來威武；多摺蓮花讓信眾辦事可買；多買這個多買那個....。

父親聽了都覺得很有道哩，連帶的後來她出來辦事也一定要穿上純白蕾絲的全身裙，看起來是純白仙子的感覺。

於是這些成為父母親爭吵的不定時炸彈。

她關上房門，背靠著門，緩緩地無力地坐在地上。她緊閉雙眼，雙手死命摀住耳朵，想要將這些衝上來的回憶，那些言語，通通摀上耳朵，好像這樣就可以聽不見。

有人走上二樓來。

有個聲音告訴她。她放下耳朵，想聽看看是誰。

「你看這宮主一死，宮壇之後怎麼維持喔...」

這是宮壇裡跟著父親最久，號稱大師兄的男人。

「別擔心啊！我打算把它頂出去，讓人家收購，先把咱那些賭債都先抵一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