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聊電影｜《再見機器人》｜記得這是我們的歌，好嗎？最好的「伴侶」電影《再見機器人》｜院線電影

1953年的電影《小逃亡者》當中，七歲男孩喬伊逃亡的目的地，正是紐約布魯克林區的旅遊勝地康尼島，經典地標摩天輪以及一整排的遊戲攤販，最壯觀的是假期湧入沙灘上的滿滿人群，喬伊在此被迫長大，學著撿拾玻璃瓶換錢來養活自己，他的成長也延續到《再見機器人》當中，《再見機器人》帶領觀眾來到1980年代的康尼島，這座長灘同樣會在短時間內湧入大觀光客，只是片中將人置換成了動物的角色，意外的是這裡是主角狗狗的鍾情之地，即使他在這塊傷心地失去了機器人伴侶，他仍帶著新的好友機器人前來渡過夏日時光。而真正在康尼島待了四季的機器人，他因著海水導致四肢無法動彈，狗狗沒有力氣扛起他離開沙灘，加上隔日樂園正式關閉，他們不得已就此分開，機器人只能留在原地等著狗狗回來。機器人不只受到了划船者的惡意切斷腿，也有前來築巢的鳥兒好意作伴，鳥兒更是以歌聲表達感謝，謝謝機器人提供身體成為他們的庇護之所，最終機器人被拾荒者帶離沙灘，賣去了廢棄垃圾場，機器人獨自經歷這一切，就像《小逃亡者》裡男孩以為哥哥死去所做的決定。

觀眾該如何理解本片機器人與狗狗之間的情感，思考這個問題成了全片最耐人尋味之處，我們可以透過他們與外人的互動來梳理關係，兩人一開始「牽手」的原因，來自公園孩童牽手回家的舉動，若電影《親密》那般展示了最純粹的情誼，而後他們在眾人前溜直排輪，同一節奏同一頻率之下的共舞，至此我們都能夠解釋成友情。隨著兩人分離後，機器人在第二場冰下之夢中，他「害怕」狗狗與自己模樣相同的機器人牽手回家，那份帶著些微嫉妒的心情使他感到震驚，機器人想「獨佔」狗狗的這一想法就超乎了友情。至於狗狗是如何度過這孤獨的時光？他看到報紙上的滑雪交友廣告前去，卻沒有認識到任何朋友還因此受傷，狗狗不放棄決定買風箏到中央公園施放，他竟羨慕起公園裡一起溜直排輪的情侶，他在試著讓風箏起飛的過程結識了鴨小姐。狗狗曾與鴨小姐有過一趟兩人約會行程，他們卻無緣接到彼此電話而沒能在一起。至於電影最後，機器人看到狗狗與新機器人在一起時，他就像撞見初戀或是情人出軌那般感傷，自己想起了如今的伴侶浣熊，他決定成全對方，不拆散彼此。筆者認為整部作品最傑出的設定，就是這「無性向」劃分的動物社會，不像現實中以異性戀為主流，LGBTQI族群成為少數，片中並沒有因為機器人與狗狗在一起，讓其他動物感到訝異的情節，他們的情感既可以是友情，也可以是戀情，更可以是柏拉圖式的靈魂伴侶，片中沒有對白也從未明說，那麼成就這部作品打動人心的核心，即是「愛」的本質。

細數《再見機器人》共有三處「創造」伴侶的時刻。其一是電影開場，狗狗打電話訂購機器人後，興奮地整夜未睡，隔天狗狗將大型包裹拆開照著說明書安裝，最後為機器人裝上了頭，等待著他開機起身，轉過頭的機器人與狗狗第一次對上眼後露出了微笑，如同雛鳥的「印痕行為」，也呼應了電影後半段鳥兒破殼後第一眼見到機器人產生的依戀。其二同樣出自狗狗之手，他看見大馬路上未製作完成的雪人，他親自裝上了胡蘿蔔鼻子與鈕扣眼睛，並將身上的圍巾與帽子給他戴上，想不到隨著冰淇淋車經過施展了魔法，這個雪人竟有了生命，儘管最終我們知曉這只是狗狗的夢境，但夢中他為雪人賦予生命的橋段，讓他能夠延續著對機器人的思念，想機器人第一次進入自己生命的悸動。其三，則是浣熊從垃圾場撿回機器人散落的身體，將他帶到洗衣房旁的工作室，浣熊為缺了一腳的機器人挑選適合的腿，並以舊式收音機當作他的身體，放入數顆電池後，機器人再次重生回到了這個世界，對於第一眼不再是狗狗感到困惑不解，機器人因而沒能露出善意的笑容。我們單獨挑出第一與第三段的「創造」來看，前者是工業化生產下打造出的完美機器人，對比因著創造者喜好而有所更動的機器人，即使是不完美的身體，卻擁有更趨成熟的內在靈魂，對應了機器人在窗邊看見狗狗與另一名機器人相伴時，他眼中那欲哭無淚的閃爍，儘管會抱著遺憾，機器人最終沒有追上去重逢，而是做出對他們來說最正確的決定，願意真心重製他的創造者浣熊，或許才是能夠相伴一生的伴侶。

無論是《綠野仙蹤》的錫人或是《鬼店》中的雙胞胎女孩，《再見機器人》對經典影視作品都有著明顯的致敬，筆者更愛的則是片中前後呼應的細節。像是：「番茄醬」，它既是狗狗萬聖節擠在身上的血色顏料，也是機器人與浣熊煮飯時發現餐桌上的空瓶，前去冰箱拿取新的番茄醬時，才會與狗狗做了最後一場白日夢，他們在夢中重逢時的驚喜，使得番茄醬摔在地上，實際上是機器人手滑摔破番茄醬，他才意識到而回來現實。抑或是他們第一次潛水時見到沉在水底的「歡迎回家」看板，如今機器人來到浣熊家，他家門中的地墊同樣寫著「歡迎回家」，這裡也成了機器人的歸處。「我們知道愛會繼續下去。」〈September〉的歌詞是如此唱著。我們必然會記起《再見機器人》那擁抱真實的夢境，簡單而深刻的敘事語言，訴說全人類都能有所共鳴的真切情感，讓我們不再感到孤單。對我來說，《再見機器人》重新定義了「伴侶」的意義，它是我見過最好的「伴侶」電影。

🎶延伸聽歌：#魏如萱 《#好嗎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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