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菜園裡的孩子

每年到了清明節前後，正是苦棟花開的季節（詳如君子之爭一文），淡淡的香味，以及粉紫色的花朵，為春天增添許多浪漫氣息。此外，也是樹葡萄、玫瑰，開花結果的時候。

《君子之爭》

可以成就一片美景，也能將就在貧瘠荒蕪的無人之處。

苦楝沒有風鈴木、木棉花或櫻花、羊蹄甲那般鮮豔奪目的花瓣；也無玉蘭花、茉莉花或夜來香那股醉人的迷幻香氣；亦無南洋杉、印度橡膠或麵包樹終年有著英武挺拔又雄厚的綠葉。它就像個內斂的君子，總是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等待可以了解懂它的人，一步步地走進它的世界，擁抱它耿直不曲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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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二天就是清明節。

母親常說：「我們是有拿香的人，有拜外頭的神明，家裡的祖先更是不能忘。」因此，每年掃墓時間，於三角桌曆上都是劃上五個星號的大事。這些年，為集中管理讓長輩住進納骨塔成了一種顯學，從透天厝搬到華廈公寓，於祭拜上確實便利許多，只是不知道原本愛鬥嘴的人、相愛與牽絆的人，是否依然如故。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每到清明節總會不自覺將「杜牧-清明」這首七言絕句說上幾次。小時候讀，總覺得句中「欲斷魂」寫的可怕；長大後才明白，遺憾與傷感為何物。雖然不見得每年都會下雨，但哪怕是陰天，也會格外覺得應景。不知今年清明節是否會下雨？打算出門的朋友們，記得帶把傘，有備無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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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園裡有兩株樹葡萄（嘉寶果），一棵大；一棵小。

已結果的樹葡萄

是日，母親拄著拐杖，站在屋簷下，看我拿著手機對著它們拍，好奇的問：「你在拍什麼？」我說：「拍這兩棵啊，一大一小，大的還在開花；小的已經結果，真是奇妙。」母親笑著說：「這叫『大鼎未滾，細鼎沖沖滾。』等下次你回來，就會看到整棵樹都結滿了果實。」「妳說這一棵嗎？」我指著大株的樹葡萄問。

母親說：「是啊！細欉先開花結果，今年差不多就這樣了；大欉雖然晚了一點，但時間一到，同樣會結果。其實想一想，這跟我們做人處事的道理相同。遇到事情時要懂得判斷，很多事不必要急在一時。所以你要記得，咱走的比較慢不要緊，只要有用心、肯打拼、無失志就好。」我滿足的點點頭，聽母親講課總會讓我的內心感到無比踏實，因為這表示她還有力氣、記憶還未完全衰退，重要的是她的話就像一盞明燈，為我照亮前方混沌不明的路。

順其自然並非無為，而是將面子放低。

找到自己，遠比中頭獎來的重要。

開滿花的樹葡萄

愛花的母親，昔日在她的菜園裡種了許多玫瑰與茶花。如今，玫瑰花開正美麗，特別是「莫里斯尤特里羅」的品種，令我驚豔不已。真是前人栽花，後人欣賞啊！

以前我總是想，也問過幾次，每當大家都出外工作時，母親孤身一人在家難道不會覺得無聊嗎？而她總是回我說：「不會啊！我要抽空打掃家裡，山上及菜園也有很多沒戶口的孩子需要照顧，忙都來不及了，怎麼會無聊。」現在想想，除了老公、小孩之外，幸好有許許多多的花草樹木可以跟她作伴，養育它們、照顧它們、欣賞它們，都成了最好的寄託。相信再過不了多久，她的雙手便能再次觸摸到，其最愛的土壤與所有孩子們。

莫里斯尤特里羅-玫瑰

備註：

提到玫瑰，總會想到莎士比亞在「羅密歐與茱麗葉」裡的一句名言：「名字重要嗎？玫瑰即使換了個名字，依然芬芳如故。（What's in a name? That which we call 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