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有那麼一瞬間我心底起了這層頓悟,說過的話,立過的志,有時候很難實現。
因為生活總是充滿雞零狗碎的小破事,讓你的美好人性總是難以持續。
昨天我透過書房百葉窗往外看去,又看到那輛破車停在前院的街道上。這是第三天了,正確地說,已經72個小時了,車主把我家前院靠近街道有樹蔭的地方當成他的專屬停車位。我也知道那是對街鄰居孩子的車。
我家門前有兩棵樹。樹型優美而且遮陽。附近其實本來大部分住戶門前都有樹,但是各自因為不同原因把樹砍了。我就很不喜歡,因為樹要好久才長大,為什麼要砍掉?
我們這裡夏天不是普通的熱(常常飆到攝氏40度以上),車子停在戶外太久,鑽進車子的一霎那會讓你想起熱鍋中的螞蟻。街道上有樹蔭的地方就成了非常理想的停車位。當然街道屬於公共區域,任何人都可以停,正確地說是臨停。基本上,住宅區住戶的車子是停在車庫或車道,會停路邊的都是住戶的訪客居多,這也是很平常。也就是說住戶自己的車不會沒事停在別人的院子前面。
但這家鄰居的兒子顯然非常中意我家那涼爽的樹蔭。他們家不知道為什麼車子很多,不夠停,常常停在街道上,只是他們家門前沒樹,也被砍掉了。
那部車應該是撞過也不修,我覺得門前老停一輛車況很糟的車真的很煩。尤其是連續三天,感覺有點太超過。於是我去那位鄰居家的隔壁鄰居家打探消息,因為我隱隱約約知道他們之間有事。
果然,珍妮一聽到我的抱怨,立馬同仇敵愾,同時一一細數這家各種罪狀,主要就是他們的車會在社區亂停,有一次甚至洗車洗到他們家門前,弄得亂七八糟。
珍妮甚至氣到把自家門前的樹也砍了,看他們還停不停? !
我真是詫異極了,至於嗎? 可憐的樹成了犧牲品。
我告訴珍妮我想派勞倫斯去和他們協商一下,一次不要連續停太久,因為我們可能也有朋友來訪需要停。當然這是一種委婉說詞。
聽完我的對策,珍妮低聲地對我說,那家人基本就是" No class, you know what I mean". 我們找他們講道理只是對牛彈琴。 同時她也很夠意思的獻了一計。她說那輛車沒有"registered"(應該是沒繳今年牌照稅,車牌上的繳稅貼紙顏色不對),我可以上網檢舉家門口停了一輛可疑的車,車子就會被拖走。
我回到家向勞倫斯報告了我的調查,他嘆了口氣,說我們還是別這麼幹,他們肯定知道是我們檢舉的。他會找機會去和他們談談試試。我開始怒氣頓生,甚至開始懷疑是否欺負我們是華人?
過了一陣子,我突然發現車子開走了,正想,真巧,這傢伙識趣,知道我們很不爽。但又看到我們放回收廢棄物的大垃圾箱出現在樹下。疑惑間,勞倫斯說,明天收垃圾日,我把垃圾箱放在那輛車旁邊啦! 所以車子就開走了。
勞倫斯不希望事態升級(看我怒髮衝冠的模樣),只能暫時用這個辦法。我說,等垃圾桶收進來,我會把我的車停在那個位置,讓他停不了。勞倫斯看著我,一臉不可思議。但我說,這次,我不能忍了。
今天,散步回來,我們的垃圾箱還在原地沒有拉回後院(鄰居們大部分都把街道上的垃圾箱收回去了)。我對勞倫斯說,明天絕不能讓他們的車子得逞。
但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湧起一種感覺,我常常自認悲天憫人,但對鄰居可不是這樣;我常常覺得做人要寬大為懷,但停車礙到我卻是另當別論……
生活中的宏大敘事往往是用來掛在牆上當裝飾,一地雞毛才是正常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