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沙發上醒過來已經傍晚五點,中午飽足飯後的一覺總是讓人滿意的。一旁落地窗外的天空,有淡淡灰色的雲和透著橘粉色的絲光,這一幕吸引我起身坐到窗邊靜靜的看著窗外。
這裡是二樓的窗,樓下庭院的大樹長得高大極了,只要我願意打開落地窗門伸出手就能觸碰到,有長得像椰子樹的樹、葉子細細長長的樹、夏天會開出粉紅小花的樹、各種雜七雜八我叫不出來的樹,幾乎在這扇落地窗外呈現,倘若這是個小型植物園,不如說它是個萬花筒,我若說它是它就是。
那片樹的高度剛好足夠遮敝我的窗,也順便遮敝了外人對我的好奇。
當我低頭往樹下看去,一大遍綠草地紅紅紫紫的,就算想破腦子也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到處亂竄,花圃圍籬外就算有人走,也只會停駐觀望一秒就轉身離去。這一秒鐘對花來說彷佛擁有全世界的愛,有人在看我呀~而我願意為他爭其鬥豔!其實大部份的人連一秒也捨不得給,他們通常視而不見。
而我則靠著躲在長得密密麻麻的樹葉後面,瞇著眼在葉子與葉子間的縫隙後面,靜靜觀察窗外樓下的一切,沒人能看我個仔細,但我就像是個大膽的偷窺人看著萬花筒裡的形形色色。
其中,有人看著手機溜著狗、有人要減肥每日下樓跳繩、有人連衣服邊都沒紮好就飛奔而過,有人對另一個人訴說著的秘密八卦…。
這是我專屬的植物園,只有我會、也只有我能,低頭觀望。
走進廚房拿出中午吃剩的炸蔬排,身為家庭煮婦,煮上一桌也不是個難事,但我仍然非常讚嘆這家餐廳的廚子,薄薄的麵衣和一層麵包粉包著層層豆皮疊出來的素排,經過高溫油炸,入口簡值了,看著如肉般一絲絲的條紋口感卻很紮實又那麼的酥脆,這是真肉吧!! 記得當初我第一口吃下時,頻頻對嗜真肉如命的旦先生如此說著,而他雖然也是很讚嘆,但還是鍾情於他眼下的那一道真品。
我端著冷掉的炸物,坐在落地窗前邊吃邊看著眼前的樹、樹上的天空、天空中的雲、雲後的光,客廳無人、二隻貓正睡著,此時有點像人們所說的歲月靜好!我嘴裡咀嚼的聲音充斥耳中,這是唯一的聲音。
果然冷掉的炸物也逃不過油感,泡上一杯濃濃綠茶喝下,有苦澀、有甘醇。依稀記得電視上的阿芳老師曾經說為了不破壞兒茶素,就必須用70~80度的熱水沖泡,總之不能是沸水。
走進旦先生的書房,他正在與他的電動王國奮戰著。我說,我好久沒有這麼幸福了,剛才的一切,在窗前配著夕陽吃飯的一切,感覺就是幸福。
而上一次的幸福在幼稚園的時後,那是夏天的傍晚,洗完澡穿著短褲,端著滿滿一碗媽媽煮的飯菜,那時的我還不會為燒飯,更不知道那就是幸福。那個小時後的我、那個小時後幸福得要命的我,一樣會蹲坐在二樓的陽台,看著樓下形形色色的一切…。
說著說著一瞬間感覺剛才好像回到小時後,那時的習慣在步入中年後又無意識的完整復刻出來,當我跟旦先生說著此時我很幸福的話時,眼淚竟不自覺得流下來,很難說出那種感覺,那種有點酸、有點累、有點長大後的世界原來是這樣子的,有種不知何時就突然掉進了這美麗又璀璨的萬花筒逃也逃不出來…更有點我也該好好照顧自已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