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金馬獎得了許多獎項的電影《老狐狸》,在2024年的台北電影獎入圍名單中引起一個爭議。飾演「老狐狸」一角的演員陳慕義報名〈最佳男主角〉最終沒有入圍,其中原因就是評審認為他在電影中的戲份太少。然而,無論是否得獎或者入圍,這部電影確實是相當有質感,也值得去觀看的影片。劇情中,少了一些激情的演出,即使劇情有去碰觸到校園暴力、霸凌的問題,沒有刻意演出被霸凌的實況,卻讓人立刻可以看透、理解。這樣的劇情看似平凡,卻又能夠帶觀眾進入情節之中,並隨著電影的敘事線繼續欣賞下去,可見導演的用心及功力,得到金馬獎〈最佳導演獎〉實在是名符其實。
電影的背景是設定在1987年台灣解嚴之後,股市一度飆漲,從千點到破萬點,讓許多股民一夕之間變得有錢。期間,也發生一些金融詐騙案,最後慘賠,生活陷入極大的困境,電影中經營麵店的老兵就是這樣賠掉畢生的積蓄。整個寫實的敘事,讓曾經活在那個年代的人很快地進入情境之中,不過,即使年輕未曾經歷那個年代的,仍可以藉由電影的敘事手法抓到其中的脈絡。在這樣的年代之中,人的價值觀有了極度的變化,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從講求「人情」、「同情心」到彼此為了金錢、利益你爭我奪,當時許多人仍在這其中適應,且試著去拿捏其中的平衡。
電影的敘事圍繞著三個角色發展,包括男孩廖界、父親廖泰來以及被稱為「老狐狸」的房東謝老闆。整個敘事利用男孩廖界為了一圓母親生前想要買房子的遺願,試圖窺探大人世界的複雜性。廖泰來屬於無產階級,無法投資,因此股市大漲或者金融風暴都影響不了他,唯一影響到他的就是股市飆漲之後所帶來的物價、房價高漲,讓他所存的購屋基金永遠無法讓他與孩子圓夢。而「老狐狸」謝老闆卻是一個老謀深算,做各種投資,即使面對股市的震盪仍可以靠其他投資賺錢。廖界在與父親和「老狐狸」的互動中,看見兩者價值觀有極大的差距。一個是處處為別人想,即使有機會用比較低的價格買房卻願意放棄;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不管他人死活。這兩種價值觀似乎一個代表著善良,一個代表著邪惡;事實上,在社會上生活似乎不是那麼地二分法。
在現代社會高度競爭的環境之中,高舉「善良」真的能夠幫助一個人在社會站立得穩嗎?確實是值得懷疑的,這並不是說應該捨棄廖泰來所扮演的「善良」的角色,而完全像「老狐狸」謝老闆教導廖界說「要不要我教你斷絕同情的方法?很簡單,三個方法,第一,喝冰開水、第二,閉上眼睛、第三,告訴自己,干我屁事!」事實上,若仔細看「老狐狸」與廖界的互動,以及他對待犯錯的員工並沒有即刻作出懲處,即使最後被詮釋為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都可以看到他並沒有想像中的「邪惡」,仍無法掩飾他繼承了他母親的「善良」,這樣的「善良」是「老狐狸」所唾棄的,他的兒子卻「隔代遺傳」像他的阿嬤,而不願意像父親一樣邪惡。
最後的結局非常的短,卻充滿了相當大的爆點,長大後的廖界成為建築師,他不但圓了買房的夢,更將這個夢想往前推,成為建造房子的推手。而在他與客戶的交談之中,他承襲了父親的善良,卻學習了老狐狸老謀深算的行事風格。就如同基督徒是活在教會以及社會生活之中,除了採避世修行的修道院生活以外,都是面對兩種不同的價值觀的薰陶,也因此承接了許多的挑戰。這兩種價值觀也不應該簡單地二分法,「屬靈的」與「屬世的」、「善良」與「邪惡」之分。兩者或許應該是相輔相成的,各取所需的,就如長大後的廖界保有善良卻學習謝老闆的老謀深算,成為真正的「老狐狸」。我們基督徒也是如此,如何遵守信仰「良心」,卻能在這高度競爭的社會上站立得穩,作一個真正「老狐狸」,好見證上帝的名。就如耶穌所說的「我差你們去,如同羊進入狼群;所以你們要靈巧像蛇,馴良像鴿子。」(太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