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琴房的燈還亮著。顏一航坐在鋼琴旁，眉頭深鎖，嘴裡輕聲哼著剛才練習的樂句。他的聲音時而明亮，時而混沌，卻總是找不到老師口中所說的「頭腔共鳴」。
「感受頭頂震動……讓聲音掛在額頭前方……像是光線穿透黑暗……」學校聲樂老師的話在腦中迴盪，顏一航卻只覺得更加迷茫。他用指尖輕輕敲著額頭，低聲嘀咕：「共鳴位置……到底在哪？」
第二天，他來到發聲老師的工作室。老師年過半百，卻精神奕奕，聲音渾厚而溫暖。他聽完一航的困惑後，微微一笑，輕輕搖頭。
「共鳴位置，這個說法不太精確。」老師的語氣平和，卻透著篤定，「鼻腔、口腔、胸腔，它們一直都在那裡，聲音本來就在共鳴。但你說的『頭腔』，其實並不存在真正的空腔，所謂的頭腔共鳴，並不符合物理現象。」
「那為什麼我總覺得聲音在變化？」一航皺起眉，困惑地問。
「這就要先說明，什麼是『共鳴』。」老師向後靠在椅背上，語氣頗具深意，「先不論聲樂中常說的共鳴，我們從物理學的角度來看，共鳴指的是當一個物體以特定頻率振動時，它的聲波會使另一個物體產生相同頻率的振動。例如，當你在琴房裡大聲唱出某個音，如果旁邊有一把與這個音高相同頻率的弦樂器，那根對應的琴弦可能會跟著顫動，這才是最嚴謹的『共鳴』定義。」
一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老師繼續說道：「但聲樂訓練中的『共鳴』，並不符合這個物理現象，而是指你在發聲時，如何利用口腔內的空間與發聲機制來影響音色、響度。」
「那麼，我應該怎麼做？」一航問道。
「當你咬字時，你的嘴型、舌頭的位置、咽部的狀態，都會影響聲音的共振峰。」老師示意他張口，自己也輕輕發出一個母音，「來，我們試試兩個極端的母音，『哦』與『依』。」
他先發出低沉渾厚的「哦」：「注意看我的嘴型——嘴巴放鬆，微張，舌頭自然放低，咽部也較開，這會讓共振峰偏低，音色較圓潤。」
接著，他改為明亮集中的「依」：「現在嘴角往兩側拉開，舌頭平放，這樣會讓共振峰提高，聲音聽起來更明亮、更尖銳。」
一航照做，先發「哦」，聲音溫暖厚實，再發「依」，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又緊又扁，甚至帶點鼻音。他皺起眉：「老師，為什麼我的『依』聽起來這麼細？」
老師點點頭：「你的嘴型太扁，嘴角過度拉開，反而壓縮了口腔的共鳴空間。試著別光靠嘴角拉開，而是讓嘴巴上下張開多一點，用舌頭來做『依』母音，而不是靠嘴型。」
一航試著調整，這次，他讓嘴巴略微張開，舌頭輕輕抬高，聲音變得明亮但不再扁窄，反而帶著豐富的泛音，圓潤又清澈。他驚訝地睜大眼睛：「這聲音……比剛才好太多了！」
老師微笑著點頭：「這就是口腔姿態與空間影響”共鳴”的直接證明。當你發不同母音時，口腔內的形狀在改變，共振峰的位置也隨之變動。這才是聲音的『共鳴』，不是某個固定的位置，而是空間的變化與聲帶的控制共同塑造的結果。」
一航慢慢調整，忽然，他的聲音變得明亮而穩定，彷彿找到了一條清晰的道路。
「原來如此……」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領悟。
「共鳴的真相，其實是口腔內的空間形態、聲帶的閉合與拉長程度共同決定的。」老師微笑道，「你不用去『找』共鳴位置，而是要讓自己的發聲機制與口腔形態互相配合，聲音自然就會有不同的“共鳴”音色呈現。」
一航靜靜地消化著這番話，像是撥開了一層迷霧。他再次開口，聲音比以往更加清澈透亮。這一次，他不再去「尋找」共鳴位置，而是讓自己對發聲相關聯的部位有更多的覺察與動作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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