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有一位文人，女人緣好到離譜。他離開京城時，成群結隊的歌女一路哭著送別；他走後，歌女們還會湊錢安葬他，每年清明節，還會自發前往他墳前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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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就是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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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本名柳三變。他的大哥叫柳三復，意思是書要讀三遍；二哥叫柳三接，希望將來能被皇帝召接三次；而柳三變的「三變」，則是出自《論語》：「君子有三變」。三兄弟出身名門，才華橫溢，人稱「柳氏三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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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柳三變天資聰穎，18歲就能參加禮部考試考進士。但他太年輕太愛玩了，一邊遊山玩水，一邊流連風月場所，根本沒有好好念書，結果一考就名落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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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變不服氣，寫了一闋〈鶴沖天〉抒發情懷，裡面寫道：「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意思是功名我不要了，還是喝酒唱歌比較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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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首詞大紅，紅到皇帝耳朵裡去了，皇帝很生氣，三年後柳三變再次應考，皇帝看到名字直接劃掉，還註一句：「且去低淺吟唱，何要浮名？」你不是很會唱歌？那你就去唱一輩子吧。從此柳三變被釘上黑名單，終身落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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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柳三變不但沒崩潰，還直接轉行，他把自己定位成「風月場第一文青」。從落第生變成青樓界男神，他想：「好啊，你叫我去填詞，我就奉旨填詞，寫到你們滿城皆唱！」還給自己一個名字「奉旨填詞柳三變」，從此流連在酒樓風月場所中，幫青樓女子寫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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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畢竟懂音律，又有才華，根本是宋朝的小室哲哉。他教青樓女子怎麼唱、怎麼演，只要唱過他的詞、受他調教，幾乎都能爆紅。他的詞就是當時的神曲，人人搶著唱、搶著學。他創制了很多新曲，完成了慢詞形式，堪稱宋詞婉約派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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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女子們都愛他，親暱地稱他「柳七」。她們還傳唱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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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穿綾羅，願依柳七哥；

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

不願千黃金，願中柳七心；

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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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有三大名歌姬——陳師師、趙香香、徐鼕鼕，還輪流包養他。他靠這些女神飯票過活，收入穩定，日子過得比很多士大夫還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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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不只寫風花雪月，也寫離愁、人生百態。他的詞裡有「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這樣千古傳誦的名句。他不像其他文人談國政談理想，他寫的是市井小民的愛恨離愁，民間的小情歌，女人千嬌百媚的樣態，他的詞紅到什麼程度？「凡有井水處，即能歌柳詞」有水的地方，就有人唱柳永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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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熱愛凡俗的一切，尤其是青樓女子。她們落魄無依，他也功名無成，在那個時代，也只能彼此慰藉、相濡以沫。要說這是愛情嗎？好像也不是，就只是寂寞的人，在生命裡短暫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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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沒有未來，只有片刻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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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

幸有意中人，堪尋訪。

且恁偎紅翠，風流事、平生暢。

青春都一晌。

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圖片來源：墨魂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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