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歲前夕，醫生跟我說，三十歲，青春期的狂亂過去了，要像個大人，講話不可以再像個小孩子，不要看到誰都叫叔叔、姐姐。我問醫生，為什麼這樣講話不好？對方比我大叫姐姐有什麼不對，叫名字不是很沒禮貌嗎？醫生突然學起我說話的方式，變了一個聲音，我笑了，說她很好笑。醫生問我，那為什麼我三十歲這樣講話不好笑

創作

文化生活

生活如同雲霄飛車，但也讓我共享喜樂與淚水。期待藉由這系列的文章，讓我們能更友善地看待精神疾病的親友。我無法代表精神疾病，也無法代表躁鬱症；但我相信每個人同心攜手，社會標籤與刻板印象將被溫柔的挪去；讓杜鵑鳥能自由翱翔、飛越杜鵑窩。

大學，我埋葬了對人的信任，並悄悄植下厭惡人性醜陋與虛偽的幼苗。
因為選課的關係，班上共同科目極少；同學選定了其中一堂專業必修的下課作為班會時間，而我永遠無法參與。班會時間是醫生要求我回診的時間，「那個時段人比較少」。於是我被定義了不合群以及高傲貼上標籤，卻找不到標籤貼在哪裡可以撕下。

心靈所受的傷，就算再怎麼努力試圖遺忘，仍然隱隱約約的痛著記著。可能是某個下午獨自發呆，內心突然感到一陣抽痛，然後你告訴自己已經過去，早已不再因此漾起漣漪。又或許是某個深夜，在夢裡回到當年，流著淚哭著醒，洗個臉安慰自己已成過往。那些年所受的傷，就這麼不經意地在呼吸起伏間遊走；

英國首相邱吉爾曾這麼形容，心中的憂鬱如同黑狗，一有機會就將他咬住不放。不知道是不是憂鬱二字太重，或是一般人不願接觸憂傷；就像朋友在你身旁落淚的沒有理由，不知所措而無能為力的感覺似乎也令人挫敗而想要保持距離。我一直想不到比較確切卻又能帶點浪漫的情懷來形容憂鬱，某種程度上我覺得她是浪漫的

時不時總會想起妳，但我知道記憶中的妳不可能是妳現在的樣子。記憶中的妳仍然停留在高中的青澀，妳習慣於遲到並時常忘記我們有約，喜歡看我媽幫我準備的便當有什麼珍饈，一臉哀求後隨即高興地夾走妳想吃的食物。我記得我們會寫交換日記，但日記已全數被我消除，不願憶起當時的自己究竟有多麼黑暗；我將黑暗往妳的身上

你讓我在看診前另外過來找你，陪我走過大一升上大二的暑假。我不記得那段日子我都跟你說了什麼，但我記得你會用鋼筆寫下我的名字，病歷紙在你筆觸停格時被黑色墨水微微暈開，而我看不懂你的字跡。紙張總是會滲過墨水無法翻面繼續書寫，病歷永遠只有單面的文字。偶爾認出了你書寫的字句，總不解你為何喜歡紀錄一些雞毛

「唉，不管把妳排到哪個位置，妳都有辦法可以跟旁邊的人聊天。」每次班上排座位，輪到我時老師總會無奈搖頭。我確實可以跟周遭的任何人聊天，卻又一天到晚被同學選上班長或是風紀，學生的幹部職責無法停止我在班上的好動，結果國中三年被老師排去掃了三年的廁所。就是一個小小孩子王，在傳統教育體制下成績又無法被師

就這樣開始靜坐起來。靜坐對於躁動的我絕對是件難事，一動不動，完全專注，忽略腳麻，思緒澄清空白，還不能倒數計時還有多久結束。但這還不是最難的部分，最難的，是保持著基督教的信仰去接觸與信仰有所衝突的矛盾，讓沒有灰色空間的我簡直如坐針氈，坐的疼痛不堪，坐的天人交戰，坐的海浪滔天。坐的那麼五花八門

以馬內利。
幾乎已經成為習慣，每次寫信寫到最後，都會用這幾個字當作結尾並加上幾句祝福。以馬內利，意思是神與我們同在。許多時候心裡浮現這句話，才想到交談的對象並非基督徒硬生生地吞回，在當下顯得有點失措結巴，慌張地想著原本的對談進行到哪，自己又該給予什麼樣的回應，腦中卻往往當機而呈現一片空白。

北上求學的第一個冬天，異常的冷。才入秋，早已把羽絨衣拿起來往身上包，還在回家時特別又買了幾套衛生衣褲帶上台北。洗完澡熱呼呼地換上全身長袖的衛生衣褲，在鏡子裡像隻雪白的小綿羊。再套上外衣長褲，加件大衣裹上懶人毯，如同粽子一般窩在寢室的電腦前；手指敲鍵盤太冷還戴上手套，旁邊泡杯熱巧克力或是一碗熱湯，

生命的四季總會碰到許多不同的傷痛，我們都曾卡在其中，也曾因此裹足不前，但我們終需成長，揮別傷害繼續前行。我無法擁抱過去的自己，而我試圖用文字同理過去受傷的自己，於是我把傷口挖開，能寫多深寫多深，好像挖開了傷口，我痛過了，就能放下了，然後總算就能走過了......